“既然帝君如此坦誠,那麼奴婢也不會再藏著掖著。”

風華眉頭微舒,吐出一口氣來,似乎在感歎我終於端正了態度。

“不過,”我話音一轉,巧笑道:“帝君是在凡間曆過劫的,想必知道在我們凡間有句話叫知恩圖報。奴婢替帝君保管了這麼久的東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罷。”

“你想要什麼直說便是。”他將手輕輕一握,不消片刻手裏便多了一盞茶,杯口還飄著嫋嫋茶霧。

“既然如此,不如帝君以身相許好了,取我做你的帝後,如何?”

他方才舒展的眉頭此時又緊了緊,雖有些不悅,卻仍是淡淡地道,“本君已有帝後。”

“那作側妃?”,我拂了拂身上的大紅“喜服”,繼續調侃他:“反正我一向不大看重名位這種事的。如今嫁衣也有了,人也有了,你我二人再行個大禮便成了。帝君說呢?”

座椅上的人搖了搖頭,神情似有些恍惚,“三萬年前本君便答應過她,不會再娶。”

我望著他的模樣撲哧一笑,笑到末尾竟有些生硬,“奴婢不過同帝君開了個玩笑,帝君不必當真。”我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柄碧綠通透的鳳形玉簪,雙手高舉頭頂呈了上去,“雲華可以交給您,但恩卻也是要帝君報的。不過奴婢至今還沒想好要什麼,等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來向您取吧。”

語罷,便化作一縷青煙離去了。

風華微笑著接過玉簪,放在手心一陣摩挲。忽而臉色一變,將簪子從中一折,“雲華”頓時斷成兩截。

“君上這是做甚!?”一個身著桃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自牆邊化出,神情甚是焦灼,“好容易找到的寶貝竟這麼生生給毀了?”

“這東西是假的。”他張開手,兩截碎玉便往下哧溜直滾,最後滾到那女子的裙擺前。

女子見狀一腳踢開碎玉,怒道:“這賤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君上!請君上稍等片刻,奴婢這便去將這賤蹄子捉回來!”

她邊說邊作勢要向外跑去。

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動作,便聽見高座上麵傳來一道聲音,“不必了。”

那聲音仍舊是淡淡的,沒有一絲緊張。正如其主人一般,曆經了數萬年的時間的打磨和沉澱,早已變得波瀾不驚。

“君上?”女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偷偷拿眼去瞟那人。

“她既然敢送假的雲華,自然早就盤算好了後路。你此時去追也是徒勞無功。

“可是……”

風華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長生海,竹葉舟。

我盤腿坐在船頭,手裏捧了一杯香茗,獨自望著綿延不盡的長生海。

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海水如時間一般向後流去,安靜,緩慢,卻又從不停止。

依稀記得,三十年前我將華九浮帶到這裏,想用極海之冰來護住他的心脈。彼時他早已沒了魂魄,自然也沒了意識。我因著魂力不濟需要沉睡十年,分不開身來照料他,卻又害怕他的殼子被海底的魚精分食,遂將他托付給海下的一隻老龜看顧,並許對其諾待我醒來之時會渡給他一半的修為。

老龜甚是純良,替我照顧了他七、八年。隻是在最後的幾年裏,他發現了一個比我修為更加寶貝的東西——我放在華九浮身上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