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夢跪著也得走出去……

然而,在領著白衣帝君往薑皇宮裏胡亂繞了第十圈以後,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成,走不動了。”

帝君見狀眼中流露出幾分嫌棄,皺了皺眉頭道:“地上太髒,站起來。”

不站!我仍舊穩若泰山地坐著,髒就髒罷,反正是在夢裏,反正是走不出去了!這皇宮中的每一座宮每一間殿都晃過了,什麼發現都沒有,途間還差點被夢魘中的黑氣給害了小命。再不走了!

“這般時候莫要任性!若三日之內出還不去,你的魂魄便會被夢魘吸食幹淨,那時候便是真正再也出不去了。”

我聞言撲哧一笑,“好啊,左不過有風華帝君一道陪著,即便是魂飛魄散,路上還有個伴,如此算來還是我賺了。”

原以為帝君會恨鐵不成鋼地一走了之,孰料他竟神情脈脈地望著我,似是有一腔的心事欲吐,望了片刻後,卻終究隻化作一句話,“快走罷,夢境外有人想見見你。”

有人想見我?

“那帝君呢?您為何進這夢魘來?”不知怎的,我嘴裏忽然吐出這麼一句話,可甫一說完,心下便又生出許多悔意來。此間之事,答案不是早便有了麼?前次在長生海落水,這次被夢境魘住,他皆奮不顧身地前來相助,為的自然是那柄雲華上神留下的簪子。

興許那簪子真的能叫羽化了三萬年的上神重生罷。這般想來我似乎不知不覺中做了許久棒打鴛鴦的那根棒子,在風華的眼裏,想必早已視我為蛇蠍女子了。

其實,我倒也不是不明白這些,隻是不想去理會。無論是神還是人都有自己私欲,風華的私欲是雲華,而我的私欲是華九浮,叫我犧牲自己的私欲去成全旁人,我做不到,亦不甘心。

白衣帝君聞言許久不開口,我心中也已然澄澈如鏡,有些話不說比說要好,至少在顏麵上能替對方留個餘地,保全了那點僅剩的自尊。

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風華說的對,無論如何現下最要緊的事是出去。雖說嘴上慣來不在乎性命,但到底還有許多未盡之事,不能把命白白丟在這裏了。

“走吧帝君,不是要趕緊出去麼。”我越過他往前走了幾步,卻不見那廝跟上來,難不成是置氣了?可是即便是有人置氣那也該是我,他那樣的性子,不應當吧……我轉過身子,隻見帝君仍舊停在原處,眉頭緊鎖,神色有些晦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末了,他緩緩開口道:“我此行是為了來救你。”

我此行來是為了救你,不是本君此行來是為了救你。

大抵是高高在上慣了,他說這個“我”字的時候竟然有些生澀。這亦是我頭一次聽他這樣稱呼自己,心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跳躍。

我強按下那股欣喜,裝作沒瞧出任何端倪的樣子,嬉皮笑臉道:“帝君這樣可真叫奴婢受寵若驚,帝君放心好了,等出了這夢境,奴婢必然將真正的雲華簪雙手呈上,以表謝意!”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都是些鏡中花水中月罷了,我這般告訴自己,他鍾情於他的發妻,我亦放不下那具殼子,在陷得更深之前止住一切,是避免傷痛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