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國君有請(1 / 2)

阿五從沒想過替宋灝生個一兒半女,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走,他不過是用來報仇的墊腳石。隻是為換這塊石頭,她幾乎耗費所有,不過她從未懷疑過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她惦記著周王的人頭、惦記著闊別許久的家。

她在擺脫她,一點一寸地脫離他的掌控。宋灝清楚得很,她睡熟了,他都抱得死緊,生怕一鬆開她就溜走。一國之君做到如此田地,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未曾想竟被這個女子耍得團團轉。

“你可知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是想與你白頭偕老,可你卻無情無義。你真以為我不傷心嗎?”他喃喃自語,話落便是一聲長歎。他猜她聽不見,哪怕聽見了,她也是裝作不明白。

何時他們成了這樣?宋灝想念善解人意、冰雪聰明的阿五;想念下棋會耍賴的阿五;想念他不高興,願意為他起舞的阿五。哪怕是欺哄,他也希望她能一直騙下去。

但是自他登上國君之位,她若即若離,計謀得逞就懶得再討好他。他特意留了皇後鳳冠,隻要她肯低頭認個錯,他就名正言順地給她皇後名分,可她竟然能強個十年,對他不管不問,她又怎會知道,每夜他思念至深,從心痛到骨。他多希望光陰逆轉,他能和她還有麟兒和和美美,哪怕永遠呆在風沙蓋日的平洲,裝作不知道那些事。

一聲細碎動靜,阿五翻了個身。宋灝像被人提筋,緊張到無法動彈。夢中不知身何處,她極為自然地鑽進他臂彎繼續酣睡。宋灝睨了兩眼,她睡著時的模樣溫柔可人,他不由低頭吻著兩點朱紅,輕訴衷腸。

若是喜歡一個人,說再多話也不覺得厭煩;若是不喜歡一個人,哪怕說半個字他都像惱人的蒼蠅。阿五被擾醒了,她閉緊雙眸,對宋灝說的那些充耳不聞,接著側過身,從他懷裏逃了。

事到如今,那些話全都晚了。或許從初遇那日起,他們就注定不會開花結果。那年在周國時,阿五就知道國君四子。宋灝豔名遠播,傳來傳去的也便是那些風流韻事。聽說他與國君寵姬不幹淨,被國君從宮裏趕到遼城,一年多來無半點政績,軍隊疏於管治。周王就是抓了這麼個機會把她送到涼國。

遼城本有兩位主,一是洪二爺、二是他。畢竟宋灝是王族,手裏多少捏了涼國動向,所以阿五選了他。她得用他換玉暄的命,而代價則是自己。

雖然在周國時嬤嬤教過她如何討人歡心,但真到那一天,她仍是害怕得發顫。她想他看來白淨風雅,應該懂得憐香惜玉,結果他隻把她當作狎玩的妓,施了狠勁,隻顧自己舒服。

很疼很疼,白天痛未褪,晚上又被叫去伺候。那晚她流了很多血,痛暈過去再痛醒過來,他卻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似乎還因玩得不夠盡興略微惱怒。

那時的她心便死了,眼前男子不過是衣冠禽獸,吃飽喝足後就不拿她當回事了。阿五想著玉暄、想著月夜起誓的人兒,可再見他時,她隻能視若無睹,連她自己都鄙夷自己,她又怎能與他在一塊兒呢。

阿五不由想起與楊逸初識,他替她買了毛皮馬甲,給了她銀子讓她走。他笑顏爽朗,有時憨態可掬,他對她好全是真心,沒有半點懷念。阿五很想回去,回到初識的那天,她一定不會對他撒謊,一定不會負他。念起,阿五黯然淚下,她極力咬唇,怕枕邊人聽到泣聲。

同床異夢。次日天亮,二人起身洗漱,見了彼此什麼話也沒說。頂上龍冠壓得沉,與之不符的兒女情長全被壓成碎渣,深埋在宋灝心底。而阿五掩去了恨,對他恭敬萬分,麵上還帶了三分假笑。或許,他們連貌合神離都談不上。

宋灝出門之時,下了一道王令。他以阿五身子不適為由,特派福佑前來伺候,還多加兩重守衛,並且下令需見王令才可放人通行。麵上是為愛妃著想,其實底下將阿五軟禁。阿五隻能待在狹小的院子裏,更別提半夜三更出去幽會。

自那天起,豆子又能見到楊將軍了,他和從前一樣平常,好像那晚的事沒發生過般。不過豆子記得清楚,閑暇之時他兩手托腮,蹲在地上絞腦汁,想要打開纏了許久的結。

他看到那姑娘的臉了,長得叫那個沒話說,他也記得那姑娘的頭發,千真萬確是白的。想起以前聽到的傳聞,再想想楊將軍比黃蓮還苦的命。豆子拿了一小枝在沙地上劃劃畫畫,終於找到了謎底,他猛地一拍腦袋,驚呼:“哎呀!楊大哥睡了國君的女人!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