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挽歌(2 / 3)

他瞪目怒斥,這一切皆是她的過錯。

挨了他這一掌,小魚麵色如常,沉默半晌,她開口低聲道:“麻煩孟先生帶我去見陛下。”

話中竟有幾分懇求意味,孟青卻是一聲冷笑。

“不說我也會帶你去。”

興許眾人都沒料到,走了大半月的和帝此時正在周國舊宮,歪在周王的王座上。頂上明珠高懸,嵌在圓拱頂中的北鬥比天上還亮,他抬頭望著,嘴裏喃喃數數,一遍數不清,又數了第二遍。約莫十幾遍過後,他想見的人終於來了,裹著黑袍,麵容肅清。

“嗬嗬。”

兩聲嘲諷的笑回蕩於此,眾人知趣退下,留他與阿五獨處。

阿五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神陌生得很,就像從來沒見過此人,戒備地打量一下。

宋灝理整襟口,正身坐直,隨後朝她招手。阿五款慢慢地走上前,離他五步之遙處停步,隨後鞠身施一大禮,道:“參見陛下。”

彬彬有禮卻是拒人千裏,她在他麵前都懶得裝,抬了頭依舊漠然。

“你怎麼回來了?”宋灝一手托額,笑著問道。

阿五回得隨意,說:“無意路過此處罷了。”

話落,她又是一頓,換了副妖嬈眉眼,莞爾道:“想來見你。”

宋灝聽後微眯起鳳眸,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之後,阿五又道:“不過中間似乎有了些誤會,隻是與人說了幾句話,卻是什麼通敵叛國,陛下,您是賢君,這罪可不能隨便給人扣。”

話音剛落,宋灝失聲輕笑,好似聽了個極好笑的笑話,一下收不住。

“我說,你真當我蠢如豬狗?”

他邊笑邊問。

阿五垂下眸,心中已明了,這最後一層紗揭開,便是千瘡百孔的醜陋。她幹脆不語,等他接下去的話,沒料宋灝並未震怒,隻是極平常地緩緩而道:

“你和他之間的醜事,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天下未穩,少不了這一員大將。我還知道你早晚會回來,會來求我放過他。”

話到此處,他故意停頓,冷眼瞥視阿五神色。

阿五緘默不語,當初就該想到,他不是一杯酒就能抿恩仇的君子,這招欲擒故縱不是他使得漂亮,而是她太急太笨,才落到他掌心裏。

阿五哼笑,眉微挑,媚態橫生。

“陛下誤會了。當初我隨陛下可是無二心,這之後的事也是因陛下掃我出門,不得已才找個人依靠。妾本絲蘿,無喬木又怎能活?隻要能撐得了我,我又會管他是誰?這天底下有無數喬木,死了一個還有一片,我怎麼會為木求您呢?”

真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她這話說得比青樓女子還下、賤無情,一下子令宋灝語塞無話,細想倒是楊逸可憐,被人用完又扔,死到臨頭都沒人願意承認對他有情。

靜默半刻,宋灝冷笑:“好一句‘妾本絲蘿’,既然如此,你就把這番話說給他聽,也讓他死了這條心。”

“陛下,這與他人有何幹係?我已不是宮中人,為何要與他人有瓜葛?再者說給他聽,對誰也沒好處。”

“誰說沒好處?”

話落,宋灝抬手做一手勢,不一會兒宮門敞開,楊逸被人押至宋灝腳下,他墨發半散,衣衫浸血,右手腕處更是血肉模糊,像是被劍絞斷了手筋。

阿五匆匆一瞥,已將這慘狀盡收眼底,她心痛如刀割,臉色卻如往常一般。

宋灝睥睨伏在他腳下的人,咂著嘴搖了搖頭。

“當初寡人視他為手足,可是他卻三番四次冒犯,還包藏禍心,險些害我命喪平洲。嫵妃,若是你,你會如何處置?”

阿五媚眼一瞥,不留情麵冷聲道:“理應處斬。”

話落,楊逸顯然抖擻了下,之後又如死人,緊低著頭。

阿五心一揪痛,差點落出淚來,她咽口口水,又義正言辭道:“不過陛下可有想過,他畢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如今周王餘孽還在,天下依然動蕩,這個節骨眼上奪人性命,不是給敵手可乘之機嗎?”

宋灝聽後頷首淺笑,拍掌叫好,直道:“佩服、佩服。”

掌聲剛落,又有人進來,抬來一張幾案,擺至楊逸身邊,之後福佑顫著手在案中置上一杯酒,酒香濃鬱,酒色晶瑩,難得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