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踩在圓球上邊，一邊朝路人滑稽的笑著，一邊將手中的傳單遞了出去
來來往往的行人雖多，卻沒有多少人願意聽下來接過小醜手中的傳單；小醜的手朝前舉著，久久沒有放下。來往的小孩對小醜的興趣也由前幾天的濃厚轉變成為淡薄，隻是看了兩眼，便牽著自家大人的手朝前走去
收回手，臉上誇張滑稽的笑容也變得僵硬，嘴角卻還在上翹著，隻是眼神變得幽深
“小醜先生，你在這裏啊。”軟軟的熟悉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低下頭，小孩便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自己，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疲憊的臉變得鮮活，小醜踩著軟軟的充氣圓球，垂著頭看著小孩；遮蓋在濃厚油彩的臉露出笑容，呆滯的眼睛裏也帶上了歡快的色彩
“在這裏發傳單，你又一個人跑出來玩了麼？”腳下踩著圓圓的氣球，小醜隻是站著保持著平衡，沒有蹲下來；雖然他很像蹲下來摸摸小孩的頭，卻還是站直著，看著小孩
小孩搖了搖頭，小醜眨了眨眼睛，才看到小孩一隻手抱著人偶，另一隻手曲起朝旁邊伸著，牽著一隻白皙的手；那隻大手的食指上帶著一顆古樸的戒指，襯得手更是白瓷一般
轉過頭，小醜便看到一個和藹的老婦人，牽著小孩的小手，站在旁邊朝自己溫柔的微笑著
油彩下的臉微微一僵，隨後低下了頭；滑稽的帽子微微顫動著，仿佛在下一秒便會掉下來一般
“小醜先生，我今天帶我奶奶來看你的表演呢，昨天跟奶奶說了，她很感興趣，就跟我來了。”小孩鬆開老人的手，歡喜的對著小醜說著
老人在一旁站著，溫柔的笑容與身上長長的裙子在周圍平凡而平庸的人之中，鶴立雞群一般顯眼，卻不讓人覺得突兀，仿佛老人與周遭的建築都融為一體一般
不由自主的，小醜對著老人笑了
“你就是我孫女講的小醜麼，謝謝你昨天表演給她看。”老人禮貌的彎彎腰，聲音一如她給人的感覺那般溫暖柔軟，就像是觸碰到棉花一樣，軟軟的，讓人不由自主的陷了進去
臉上有些發熱，小醜第一次慶幸自己的臉上的妝容，讓老人看不出自己已經變得淡紅的雙頰；伸手撓了撓頭發，小醜低低地說著：“沒有，你家小孩很可愛；我是演員，給她表演是應該的。”語調有些結巴，斷斷續續的；小醜第一次發現原來講話也可以這麼困難
淡淡的笑了，老人將小孩牽回來，再抬起頭，“那請問還有票麼，我想帶著她去看馬戲。”
“有的，我帶你去馬戲團那吧；反正這裏也沒什麼人注意，回去也不礙事的。”忙不迭的跳下圓球，小醜一邊講東西收起，一邊對老人說到
“那麻煩你了。”牽著小孩，老人跟著小醜，慢慢的走向帳篷
夕陽西下，老人與小孩再一次從帳篷門口走出來；小醜跟在後麵，跟小孩有說有笑的，而老人，則在一邊含笑看著，眸光溫和
捏著手中的傳單，米歇爾再一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自那天之後，奶奶便一直待在家中，沒有出門；而自己的父母也回來了，雖然後麵還陸陸續續去看了幾場馬戲，但是卻沒有了當時跟奶奶一起去看時的興奮與激動。倒是從那次之後，和小醜先生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自己經常在公園裏頭看著小醜表演，在小醜休息的時候便與他說說話，日子倒也很快過
時間不快也不慢的走過，卻也能將楓葉染紅，將銀杏催黃
小醜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自己，則坐在旁邊；懷中沒有抱著人偶，卻拿著一個冰淇淋，小口小口的咬著
小醜的臉上有些暗沉，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低著頭沒有說話；知道自己講冰淇淋都吃完了，小醜才慢慢的開口：“我們團明天要搬了，去其他城市。”
眨了眨眼睛，米歇爾有些低落，卻隻是低下了頭，沒有其他反應
轉過頭看著小孩，小醜有些不安
過了一會，小醜忍不住開口：“很……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
搖了搖頭，小孩抬起頭；臉上有不舍，眼中微微有些紅：“小醜先生，我會想你的。”
“……嗯……”剛說到一半的話被小孩打斷，小醜隻能發出單音節的回答，摸了摸毛躁的頭發；抬起頭，看著廣場
廣場上的鴿子依舊在哪裏成群的站著，低著頭啄食著路人撒過來的幹玉米粒；還有些小孩，調皮的將玉米了裝在手中，惹鴿子飛來啄食，然後發出咯咯的笑聲
灰色的羽毛在半空中漂浮著，那是被上升的鴿子翅膀拍動的氣流卷起的灰羽，小小的一片，毛茸茸的，模糊了視線；半空中飄著，然後慢慢的落下來，將人們蓋了一身，黏在發間衣上
捋了捋頭發，將沾到的羽毛拍落
小孩突然開口：“小醜先生，謝謝你；這一個月，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雖然你明天離開我也很傷心，但是奶奶說過，小醜先生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因為他要到處表演，讓那些不開心的人變得開心。”說著，就跳了下來，對著小醜端端正正的彎了彎腰，然後再認真的開口：“小醜先生，你讓很多小朋友都開心了，所以以後你也不要不開心了，小醜先生很重要的；如果沒有小醜先生，我也不可能看到這麼精彩的馬戲了，奶奶也不會跟我出來了。小醜先生，你很重要，所以不要老是不開心了好不好，小醜先生要做世界上最開心的小醜。”說著，小孩的手高高舉起，像是托著太陽一般，畫了一個圈，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