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一隻手掌寬的台階上。
一個沒踩穩就能從萬丈高空墜落。
“哈？”
那道身影突然轉身，露出了一張蒼白俊美的麵容。
這麼大的動作，他沒有絲毫搖晃。
倒是把消防官兵們嚇得心都抖了抖。
“兄弟，你長這麼帥還有什麼煩惱，你看我都長這樣了，還在努力活著！”
消防官兵自嘲似的說道，他的目光卻緊緊地落在台階上的身影上。
“是啊？你長成這樣，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嗎？”
F2108奇怪地看著眼前穿著橙黃色衣服的壯漢，撐著下巴笑了笑。
消防官兵頓時傻了：“……”
他自己說自己長得醜叫幽默，別人真說他長得醜就有點兒傷自尊心了。
“不過……”
F2108笑了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柔和。
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寒冬臘月裏的一盆涼水。
“想開點兒，你不僅長得醜，工資還低，幹的活還累，有時候還要被你保護的人痛罵……”
“你的人生比你的長相更失敗。”
F2108憐憫地望著他。
他的神情並不讓消防官兵感到難受，相反，消防官兵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酸。
好像有人戳穿了他給自己籠罩上的“神聖”偽裝，讓他生活之中的不如意都赤裸裸地展現出來。
他在對方柔和的視線之中，慢慢地走近天台，看著站在天台上的俊秀男人，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羨慕。
嗎嘍般的人生如果能這麼輕鬆地終結，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耳機裏忽然傳來了隊長的怒罵，震得消防官兵差點兒耳膜碎掉。
“混蛋！蠢貨！我是讓你去勸他別跳樓！不是讓你跟他一起跳樓！”
消防官兵額前浮出一層冷汗，他抬頭看著眼前俊秀的男人，對方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次，笑容裏沒有了令消防官兵感到親切熟悉的意味。
隻剩下居高臨下的嘲諷，看著他像是在看螻蟻。
“你快下來，那兒站著太危險了！”
消防官兵幹巴巴地勸道。
“不要，這裏可是看煙花的最好視角。”
F2108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朝著消防官兵們招了招手：“你們也上來，我請你們看煙花。”
消防官兵們麵麵相覷。
“可是白天沒人放煙花吧？”
“而且在這看煙花太危險了！”
他們一言一語地說道。
F2108偏了偏頭，唇角拉大：
“誰說白天沒人放煙花了？”
轟——
一聲巨響。
衝天的蘑菇雲在遠處衝天而起。
爆烈的火光映襯著他的笑容。
幾乎讓消防官兵們心髒都要跟著爆裂開來。
“這還隻是一個開始呢。”
F2108撐著下巴，指了指遠方：“那個地方的煙花最好看。”
下一秒。
火光將他手指朝向的地方吞噬。
一切鋼筋鐵骨的現代建築瞬間像是塔羅米骨牌般被輕易推倒。
消防官兵目瞪口呆，耳鳴和震顫讓他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裏是？”
“青山精神病院！”
爆炸沒有停止。
下一個爆炸點。
就在帝國大廈的廣場上人群的腳下。
無數看熱鬧的人被裂開口子的大地吞噬。
有一個個渾身著火的人從火海中爬出來，在慘叫聲中倍受折磨地死去。
天空中直升機卷起風浪。
將帝國大廈頂樓包圍。
無數的紅色激光落在了F2108的身上。
他一身黑色西裝都要被照成血色。
“F2108！請不要抵抗，現在還有回旋餘地！”
“F2108！請不要抵抗，現在還有回旋餘地！”
“F2108！請不要抵抗，現在還有回旋餘地！”
這聲音響了三遍。
同時傳來的還有特警的怒吼：
“回你爹的餘地！”
“他害死了那麼多人，難道還要讓他活著嗎？”
“他活著比死亡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F2108聽著他們的爭執，覺得沒意思極了。
這個世界早就無聊透頂了。
他無聊地聽著接二連三響起的爆炸聲，看向了樓下，高空之中，一切都像是螞蟻一般渺小。
F2108偶然間想起自己還沒有嚐試過死亡的滋味，他像是選擇今天吃什麼味道的棒棒糖一般，選擇從六十層高的帝國大廈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帝國大廈也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被救上直升機的幾名消防官兵已經徹底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隻能看著那道身影如蝴蝶一般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