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你逃不掉的……”
最後一句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她聽,但落在她耳裏的那一刻,真真確確。兩串淚水更加凶猛地滑下雙頰,她落淚地咬著唇,近乎咬出血來。
那就緊緊地抓著,別放開了,永遠都別放開了……
心裏的最後一把聲音隨著他在額前的吻灰飛煙滅……
夜深人靜。
冬何謂暖,那是因為身邊有個讓自己可以安下心的人。
女子蜷縮地躺在那安全的懷裏,把全身所有重量附加在他身上,像那個承諾,願意與之天荒地老,宇宙洪荒。
季承煜低頭吻著她的秀發,心房徒升幾分暖意,再在她額頭上印了一記。本想輾轉落在她小巧草莓般的鼻翼上,卻在她不適地嘟囔一聲,在他懷中蹭蹭幾回後他無聲失笑,把她摟得更緊,沒再一路吻下去。
直到淺淺的呼吸聲傳來,他輕輕將她推開,完好地為她蓋上被子。眷戀地看了一眼後,直接走到辦公桌邊,抽出了那本日記。
微弱的黃燈下,她娟秀的字體帶著一種不服輸的倔強,仿佛一筆一劃都帶著十足的卯勁兒,看得出她是在多少風雨下咬牙地刻畫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季承煜疼惜地撫著她的字體,尤其那一句小恩子是爸爸和媽媽的公主,因為有你,這個家才完整。在心胸撞得發響。句子後是一個奸笑的圖畫,孩子氣十足。他忍俊不禁地勾唇,不曾想過她骨子裏有這麼個基因,他稍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仍舊很安靜地沉睡著,才安心地翻下一頁。
後來的都是一片空白,荒蕪得讓人發慌。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著那些頁麵,近乎攥出指痕。如果可以,他希望她繼續寫,至少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可季承煜知道她不會再繼續寫日記了,她接下來的生活點滴不會像這樣再攤開在他眼前……
那雙瞳孔驟然一縮,在黑夜中深幽無底,誰也看不到底層那一抹微弱的矛盾。
“不,不要……”
細細弱弱的聲音由床上傳來,季承煜抬頭,就見若心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小手緊緊地掐著被角,細密的汗珠由額頭滾落……
“不要,求你不要,不要殺……”
“啊!”
最後一聲尖銳得驚魂的叫喊隨著他謔地起身的一聲響,淹沒在一室流淌的暗香中。
一室歸於寧靜,若心卻恐慌地直起身子,渾身發抖發顫著……
“怎麼了?發噩夢了?”
耳邊飄過一道清晰熟悉的嗓音,低沉不失關切,隱約帶著難以言喻的掙紮。她似當頭捧喝地回頭,在見到黑暗中那若隱若現的輪廓時情緒嘩然而出,已然崩潰地倒在他懷裏,哭著抓著他的衣襟道:“承煜,血,我看到好多血!”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說我該怎麼辦?”
季承煜低頭看著她失措的哭顏,蹙眉輕聲問:“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了?”
她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又仿佛聽到了故意忽視得徹底,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道:“不要,我不要。我好害怕,承煜,我真的好害怕……”
他背脊有那一麼一瞬間的僵直,低頭看著她蒼白得變色的小臉,雙眼裏的那抹精銳驟然四射……
“嵐兒?”
他輕喚,一瞬如柔軟的空氣揉入耳裏。
總是在格外親密格外溫暖的情況下,他這一聲喚著,讓她靈魂刹那歸為。若心淚眼盈盈地抬頭看著他,嘴裏停止了喃喃害怕的念叨,張唇,無辜地滿麵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