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緩緩向前踏出一步,手按大日如來頭頂道:“十太子過謙了,彼時鯤鵬與老夫論道,三招而定勝負,今日與十太子相會是緣,就以一招為限,如何?”
“不,不……不。”
大日如來身軀顫抖,低首唯諾。
“嗬,十太子,不敢?”
老者眯著眼睛,湊近大日如來。
“不…不……不……。”
大日如來兀自的低頭自言自語,半似癲狂。
“十太子?”
老者略帶失望的歎一聲。
老者歎息之聲空靈幽幽,跪地的大日如來已是目眥欲裂,忽的咬牙切齒恨恨道:“欺人太甚!本太子死則死亦!”又一聲怒吼,大日如來身形瞬間便消失與青山之中。
青山之上烏雲遮天,冥冥昏暗。
一聲鳥啼長鳴響徹群山之上的天際長空,天上又忽的烈焰紅霞映照漫天,紅光蓬勃,吞雲吐霧,仿佛朝陽初升!一隻巨大的三足金烏與熊熊天火之中銜尺展翅,嘲風嘶月,向天長鳴,其聲悠悠長長,亂曲紛怨之中像是包含著對著世間的無限眷戀。
金烏低首,狹長的眼眸在一刹那之間閃過許多難以言喻的複雜感情。
夾雜著恐懼,憤怒與仇恨,金烏羽火焰翼,衝殺向山下的南華真君。
“好!至道剛猛,本應如此。”
南華欣慰一笑。
金烏將墜之前,山上風為馬闌嘶一聲,踏風而走。南華真君先將不遠處的李太白拉近身旁,又是一掌,天蓬元帥飄忽忽的被推出千裏之外。
被南華真君推出千裏的天蓬元帥猛地定住身形,隻在霎那,又被一陣狂風扯出千餘裏,低頭一看,原來是風馬在四周禦風環天。
天篷笑撫風馬高俊的頭顱:“再近些吧,今日一別,此生也難見老師了。”
風為馬自通靈性,四蹄輕踏,便將天篷裹挾近山。
南明離火狂炎暴烈,整座青山如同被上古火獸吞入一般,處處皆是火光焰影。不過極為奇妙,任是南明離火如何的燃焰狂躁都燒不得山上的一草一木,而山間小獸雛蟲亦被山神送與它山之上安生。山中唯一被南明離火繞周焚軀的便隻有南華真君與李太白了,兩人亦不抵擋,任由南明離火侵蝕身軀,蠶食修為。
少許時間,李太白嗬出一口清氣,清氣凝成繁秀神玉,飛出山外,直入三十四天,大羅天終生輪中。
太白舍彼至道,**盡去,跌境至準聖。
不一會,又有一道金橋遠去青山。
天人折轉大羅彼岸,再跌金仙境。
而後便更快,彈指之間,大羅析離,金仙跌至天仙,天仙再跌,反至虛墳,虛墳不保,李太白一至竟同肉身凡胎。
而後太白四肢漸短,身軀漸小,以而立之年反歸三五歲童子,正恐將被削回繈褓嬰兒之時,身旁南華真君將太白牽住,向天長聲道:“剛猛辟義,**披貼,還不速速開門!”
神光再起大羅天,眾生輪中命門開!
南華又取出一隻黑色雀鳥往上一扔道:“萬載形影相隨,今日送我一程可好?”
黑色雀鳥與空中抖擻了身軀,尚與山中鳴舞起火的三足金烏頓時便噶然而止,隨即旋空低鳴。
那黑色雀鳥彈指間淩雲入天,雀鳥天上翻轉身軀,振翅而長,其背若泰山,其翼,若垂天之雲。
三足金烏見之還歸大日如來模樣,啞然嗚咽的朝天泣道:“大司運!”
絕雲氣,負青天,鯤鵬也。
此時山上南華真君已然由老者還歸中年,眉宇之間,少了幾分暮色遲遲,竟多了幾分似太白般的無羈神采。
南華真君手牽童子模樣的李太白,一步登鯤鵬之背,往大羅天而去。
鯤鵬一日同風起,扶搖而上九萬裏!
此刻三界之中凡大羅金仙以上之準聖,至人皆心生感觸,無不側目朝天歎嗟,有憐歎鯤鵬一夢萬載終脫困,有惜歎李太白得舍至道**,更愁歎此番殺戒淩厲,聖人之下第一人的南華真君竟都舍道入輪,餘者,又當如何……
翅起罡風,幾翅功夫,鯤鵬便止與三十三天太清天。
南華揮袖,一道錦繡先入大羅,錦繡之上,繡圖紛繁,有落雪江上,鷗鷺忘機。有庖丁解牛,奏刀中音,有井蛙蹶泥,仰觀寸天,有泉竭之魚,相濡以沫……。此時便是至人修士來望此錦道,亦是望時則忘,難記前後,難觀全道之義。
南華欣然笑道:“逍遙為運,相忘為道,入輪掌命,舍我其誰?”
剛猛辟義,李太白舍至道**披貼,逍遙為運,莊子休舍至道相忘為道。
一入錦道,風鼓雲頂。南華衣冠飄搖,恍惚聖人風采,行踏錦道,引動天地之間,江河滾滾,大浪滔滔,直教那膜天山嶽,亦折其峻頂而往南華拜首。
這一日,南華攜太白,登天開命門,踏錦行繡,好不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