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理工學院(MIT)的藍勃教授是數學界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獲得過被譽為“數學界中的諾貝爾獎”的菲爾茲獎。他給上他課的大學生們留了一道難題,題目寫在了樓道的黑板上,並稱,看看誰能在學期結束前給出答案。
“看看誰能在學期結束前給出答案”,藍勃教授這句話的真實意思其實是,“我不相信你們有誰能給出答案”。畢竟,作為數學界的頂尖人物,他當年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答案的。
但是,沒兩天,黑板上就出現了答案。有意思的是,這個人並不願露麵,盡管露麵可以享受難得的榮譽。
藍勃教授再下戰書,留了第二道難題。這道難題,他和夥伴花了整整兩年才解開。
同樣,沒兩天,那個“神秘數學天才”再次給出答案。這次,藍勃教授看到了“神秘數學天才”的身影,發現他竟然是MIT這所頂尖學府的這棟大樓裏的一位清潔工,但這位清潔工並不想被發現,他一邊辱罵教授一邊跑了。
這是著名心理影片《心靈捕手》(又譯《驕陽似我》)一開始的情節。看到這個情節,我腦子裏冒出一句話:世界是分裂的。MIT的光輝,竟被一個落魄的清潔工徹底蓋住了。
你是一個被嚇傻的狂妄孩子
外部世界的分裂,勢必源自內心的分裂。這個落魄的男孩,他其實隻是在工作之外的少數業餘時間做一下解數學難題和讀書這種“正確的事”,而多數業餘時間,他是和幾個問題青年一起打架鬥毆、偷盜乃至襲警等。其中,他最拿手的是去MIT或哈佛大學,“3分鍾擺平一個笨蛋”。
這個內心分裂的男孩叫威爾。等藍勃找到威爾時,威爾已因打架鬥毆和襲警而被關進監獄。藍勃申請作為威爾的監護人而將他保釋,保釋的條件有兩個:第一,威爾要與藍勃配合解數學難題;第二,威爾要看心理醫生。
威爾不想看心理醫生,但更不想蹲監獄。兩害尋其輕,他不得已答應了做病人。
但是,作為天才的病人,威爾接連趕跑5名心理醫生。最終,藍勃找來了大學同窗、現在的心理學教授西恩來為威爾做治療。
同樣的,在第一次會麵中,威爾也刺痛了西恩。他通過對西恩的一幅畫作的觀察,看出了西恩當時的心態。西恩的畫作是一個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中獨自劃船的人。對此,威爾看出了兩個內容。他對西恩說:第一,你當時正在暴風雨中;第二,你娶了“錯誤的女人”。
西恩被激怒了,他警告威爾,不要侮辱他已死去的太太。而當威爾再次說“沒錯,你的確娶錯了女人”時,西恩暴怒。他衝上去掐住威爾的脖子並威脅說,如果你再這麼說,我會殺了你。
威爾震驚了。以前,他戲弄那些心理醫生時,他們會先是驚惶,接著是掩飾自己的憤怒,而後是拒絕繼續給他做治療。但西恩不一樣,他也被刺痛,但他直接表達了憤怒。更不一樣的是,這個被刺痛、被激怒的男人,答應繼續給他做治療。
在心理治療中,或者在一切親密關係中,這都是很關鍵的一點。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套固定的邏輯。我們認為,自己的某些特質是“好我”,這些特質可以讓自己維持並促進某個關係的發展;而自己某些特質是“壞我”,這些特質會導致一個關係的疏遠甚至結束。
因此,當我們想與一個人親近時,就會表現出“好我”,並刻意壓製“壞我”;而當我們想與一個人疏遠時,就會表現出“壞我”,而不再表現“好我”。
譬如,一個依賴者,當想與一個人親近時,他會表現得非常依賴,有時就是所謂的“可愛”。相反,一個支配者,當想與一個人親近時,就會表現出非常有能力的一麵。
這時,如果那個人中招了,真的在我們表現“好我”時與我們親近,並在我們表現出“壞我”時結束與我們的關係,那就意味著,我們的邏輯再一次得到了強化。
這是導致我們心理問題的根本所在。例如依賴者總會發現,別人之所以不接納他,好像總是因為他還不夠依賴;支配者則會發現,別人之所以不接納他,好像總是因為他還不夠有力量。所以,每當遇到一個危機事件,我們都會進一步強化自己的邏輯,這導致我們越來越僵化。
假若說治療能發揮作用的話,關鍵點就在於,心理醫生幫助來訪者明白,他可以不必對那個邏輯那麼執著。也就是說,他的“好我”並不一定會促進關係,而他的“壞我”也並不一定會疏遠關係。
威爾的邏輯,其實就是,“天才”是壞我,“平庸”是好我。他其實認為,天才並不能換來關係中的親密,而平庸倒可以做到這一點。當他展現天才時,多數時候都導致關係的疏遠乃至結束一個關係。因而我們看到,他的聰明都用到了刺激心理醫生、“3分鍾擺平一個笨蛋”等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