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每天要接納眾多的患者，已經記不得眼前的這位就是患者本人，他打量著王安華，問：“你是他的什麼人？”
王安華說：“我是他的同事。”
醫生說：“他的家人為什麼沒來？”
王安華說：“是這麼個情況，我們是外地人，一起到省城辦事，順便也就看了病。今天他有些不舒服，便要我替他來拿檢查結果。”
這回醫生相信了，但還是遲疑了一下，說：“你們要有個思想準備，患者得的是肺癌，而且是晚期。這個結果你暫時不要告訴他本人，先告訴他的家人和單位領導，趕緊送他來住院治療。”
對這個結果，王安華有點不相信，說：“這不可能吧，平時沒見他有半點疼痛的表現。”
醫生說：“肺癌與其他的癌症不同，沒有疼痛的感覺，主要是咳嗽，而且白天不咳晚上咳，所以一般人很難感覺出來，從病例和檢查的結果看，這位患者的病情比較嚴重，所以要定期做身體檢查，早發現問題早醫治。”
這回王安華相信了，因為醫生說的病狀跟自己的完全一樣，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也就是說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反到平靜下來，問：“醫生，他還能活多久？”
醫生說：“這很難說，如果能夠得到很好的治療，三五年應該沒有問題。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治療，頂多不超過一年。”
王安華說：“五年與一年又有什麼區別？”
醫生說：“治還是比不治好。”
王安華說：“行，我們馬上送他前來治療，請你給我開個處方帶點藥回去。”
王安華就這樣回來了，他決定了，反正是一個死，又何必浪費醫療費呢，他家的經濟狀況不佳，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當然，他沒有把看病的結果告訴沈士亮，他也決定不告訴任何人，就這麼靜悄悄的死去，不給任何人增添麻煩。他苦笑的對沈士亮說：“檢查結果是沒病，是因為感冒而引起的咳嗽，吃點藥就好了；虛驚一場，白花了金錢和時間。”
沈士亮說：“沒病就好，花點錢買個心安。”
王安華說：“這回是踏實了。”
沈士亮說： “王老師，離開車還有半個小時，你就在這裏等車，我去一中了。”
沈士亮搭乘公交車到達一中校門口時，已是中午時分，他先在小餐館裏吃了中飯，然後拖著拉杆箱進校門，被門衛攔住了。門衛說，現在是午休時間不辦公。沈士亮解釋說，他是新調來的沈士亮，教務副主任，今天上任，作開學的準備工作。門衛這才放行。
沈士亮想午休時間，胡曉凡在不在辦公室？他記起來了，胡曉凡在辦公室鋪了床，午休也應該在辦公室裏，不知他午睡沒有，如果午睡了也隻好等，先看看再說。
沈士亮提著拉杆箱到了二樓，看到校長室的門敞開著，說明胡曉凡沒有午睡。他走到門口一看，胡曉凡坐在辦公桌前看材料，他輕輕地敲了敲門，胡曉凡聽到響聲，抬起頭，摘下眼鏡，見是沈士亮，說：“請進。”
沈士亮隔著辦公桌在胡曉凡的對麵坐下，說：“胡校長，我一接到電話就來了。”
胡曉凡說：“來了就好，對你的工作安排是這樣的，考慮到你在七中是教務主任，但一中的教務主任有人了，所以安排你為教務副主任，協助教務主任的工作，委屈你了。”
沈士亮馬上說：“沒有委屈，是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協助教務主任的工作。”
胡曉凡說：“現在有一項工作很緊迫，就是高一新生的分班，這一屆的高一是14個班，計劃內招收新生700人，還有計劃外的新生，計劃外的新生目前還不能具體確定有多少，所以先把計劃內的700人分好班，怎麼個分班，教務主任曹四海會告訴你的。這件事必須在三天內完成，分好班後，我們還要確定班主任和任課教師，所以耽擱不得。”
沈士亮點點頭說，下午我就上班。
這時，進來一個滿頭大汗的人，他把台風扇固定好，對著自己吹。
胡曉凡介紹了二人，沈士亮知道了，後來者是學校的總務主任鄭孝元。
鄭孝元說：“校長，辦妥了，供電所答應來更換變壓器。”
胡曉凡笑了，說：“他們什麼時候來更換變壓器？”學校的規模擴大了，師生增多，用電量肯定也會增多，原來的變壓器難堪重負，得換一個大容量的變壓器。
鄭孝元說，後天就來。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單子，說：“剛才請他們所長和調度員搓了一頓，這是發票，請你簽個字。”
胡曉凡接過單子，眉頭皺了一下，無疑是嫌單子上的金額多了，說：“為什麼不到三元飯店？”
三元飯店是學校的定點餐館，就在書院路，離學校不遠。三元這個名字取得很有寓意，是從“連中三元”一詞中摘錄下來的。三元指科舉考試中，鄉試的第一名解元、會試的第一名會元，殿試的第一名狀元，如果某人在一屆科舉考試中，連中了這三元，那將名傳天下，前途無量。現在不是科舉考試了，但輿論界把各省的文理科的第一名稱之為狀元，以表示此考生的出類拔萃。其實普通高考是各省主持的考試，隻相當於科舉考試的鄉試，而且解元隻有一名，現在的高考各省有文理第一名各一人，稱為狀元是言過其實了，隻不過是寄於一種美好的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