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進來,夏炎烈並沒有立刻放開以沫,隻是轉過頭去的,看到兩個爺爺,他笑著對他們說:“爺爺,以沫懷孕了,我要做父親了。”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興奮一點兒,但他真的不是一個好演員,那興奮顯得很牽強和生硬。
但兩個老爺爺根本也不關心他的興奮和喜悅,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為他的心情似乎並不重要,不管他的反應是怎樣,反正兩位老人家肯定是很開心,並且,一定會對以沫強加保護,直到孩子平安的來到這個世界的。
這無疑是一場精彩的博弈,以沫抱著看戲的心情,但她其實也知道,她自己也在這棋局中。
江爺爺是真的很開心,他走過去,握著以沫的手,興奮得幾乎要落淚,連連隻說:“好孩子,好孩子……”
以沫的笑容卻有些蒼白,因為欺騙,總是可恥的,尤其,她欺騙的,是她唯一的親人,所有的事情,都隻是為了她的爺爺。
雖然,這是一件喜事,但因為夏初的喪期剛過,所以,夏家對這件事情,也並沒有大肆宣揚。
以沫當天便出院,回家休養去了,因為懷孕,所以,家裏增多了警衛,還專門派了家庭醫生。
每時每刻,都有視線盯著以沫,自小也是在這樣子的環境下生活的,所以,以沫並沒有不習慣,擔憂隻是,孩子會在她的肚子裏一天天長大,而她想要外出,或是要發生一些意外,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她等著夏炎烈的行動,但那天,夏炎烈跟著夏爺爺離開,回到景山來的時候,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說:“爺爺看出我的心思了,但他說,他沒有打算成全,他一定要這個孩子,不管我願不願意,他用敏依來威脅我。”
像是對於叛逆孩子的懲罰,但以沫知道,這並不隻是夏炎烈的叛逆,但夏爺爺對夏炎烈的妥協,顯然,絕對不包括答應他跟梁敏依的未來。
以沫隻是覺得冤枉,因為自己,再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卷入了這一場糟糕的權謀。
她現在隻想置身事外,安穩度日。
“孩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對於這一點兒,顯然,他依舊很堅定,“暫時,你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
除了這裏,她暫時也無處可去。
以沫沉默不語,懷孕讓她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吃了吐,吐了吃,心情一直都很煩躁,根本靜不下來,連畫畫都沒有辦法。
不管到哪裏,都有人跟著她,爺爺也常常來家裏陪她一起吃飯,說話。
仿佛是一種禁錮。
她現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大概就是景山了,整個白天,慢慢的散著步,走到山頂,然後,在上麵休息一會兒,再慢慢的下山來。
她眺望著山腳下的青恒市,這座城市任何時候都是熱鬧的,可是這種熱鬧似乎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她找不到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懷孕了,竟然像是一個哲學家一樣,開始思考起這樣高深的哲學命題了。
“這裏風景不錯!”
突然一個清越的男聲響起來,帶著一種鋒利,瞬間穿透她渾濁的神智。
她回過頭去,原來是江以恒。
以沫有些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江以恒,他已經微笑著走近,淡淡的招呼,“心情不好?”
“你怎麼在這裏?”以沫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並且,說要跟自己做朋友的堂哥,顯然有很多的疑問,並且對他的接近,充滿了防備。
本來從霧靈穀回來之後,以沫是想問爺爺關於江以恒的出現的,但是因為回來正趕上夏初的死,她就忘記了江以恒的這件事情了。
“很討厭看到我,還是,很畏懼看到我?”他並不回答以沫的問題,而是這樣問她。
討厭或是畏懼麼,都還沒有到這樣子的程度吧,隻是有些不安,雖然是親人,但在之前的生活中,跟陌生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是爺爺讓你來的嗎?”她不打算放棄,對他接近自己目的的深究。
江以恒淡淡一笑,微微一聲歎息,說:“嗯,爺爺希望,我們能相親相愛。”
在之後的日子裏,爺爺是這樣希望的麼,希望她能在江家找到一個靠山,那麼,之前呢,是不需要,還是,對自己的這個孫子,並不放心?
以沫不懂,“為什麼?”
“我們是一家人不是麼,雖然你一直住在外麵,但你也是真正的江家人,江家的人,應該要相親相愛的。”
這是謬論,但是他說得很認真,以沫想當然是懷疑的。
江以恒顯然很了解以沫對他的懷疑,他並不為自己解釋什麼,隻說:“你最近應該很難受吧,我知道有一家酸菜魚,味道特別好,我帶你去嚐嚐?”
仿佛真是關心妹妹的兄長,帶著一種溫暖的和善,以沫最近吃什麼都沒有胃口,唯一吃了覺得舒服點兒的,大概也隻有酸了。
在家裏待著,要麼就隻能來這裏坐坐,爺爺是不許她去人多的地方的,因為不安全,現在尤其是關鍵時期。
以沫疑惑的看著他,說:“爺爺不會答應的?”
江以恒微微一笑,“爺爺已經答應了,走吧!”
他站起來,然後,往山下走去,以沫也想出去看看,隻有出去,才有機會。
她隻好跟著江以恒出去,家裏的人倒是真沒阻攔,也都知道江以恒的身份,爺爺應該也是特地打了招呼的。
江以恒帶她去的一家館子,並不在鬧市,而是在市郊,這讓以沫想起了以前,常常跟爺爺去的一家小館子。
看來,他們都擅長去找安靜的吃食地。
那裏的酸菜魚真的很不錯,酸而稍辣,以沫吃得很歡暢,幾乎是大汗淋漓。
回去的時候,他又給她講,說下一次,帶她去吃叫花雞,是真正的農家土雞,很補身體。
他知道不少好吃的東西和地方,一個一個介紹,以沫問他,“你很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