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其實很擔心爺爺的病情,她很想去看看爺爺,因為對於自己的行為而讓爺爺犯病這件事情覺得很自責,也許是魔怔了,因為她在這一段虛晃的日子裏,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仿佛所有的都不對,她快被自己折磨瘋了,也一定將爺爺折磨得夠嗆。
“這不是你的錯”江以恒知道她的自責,在一旁輕聲安慰她,“你不用自責,爺爺,應該不會有事的!”
“如果爺爺不嚴重,為什麼你奶奶會到醫院裏來?”不嚴重是騙人的,如果不是因為情況很危及的話,江家奶奶才不會來醫院看望。
雖然表麵上他們是父親,結婚多年,恩恩愛愛,但其實,江家爺爺奶奶早就已經互相不理睬很多年,他們不是夫妻,他們更像是陌生人,或是,仇人。
對於這個問題,江以恒卻沒有回答。
“今天你來找我,也是爺爺讓你來的嗎?”以沫突然想起來,問。
江以恒點頭,“嗯”了一聲。
江以恒本來是去鳳青市考察的,考察到一半接到了爺爺的電話,才得知夏炎烈竟然帶著以沫來到了鳳青市,並且,要打掉那個孩子,他馬上命人調查,在那家婦產醫院外麵找到了夏炎烈的車子,才知道,夏炎烈跟以沫的所在。
“我在手術室裏麵聽到你們在打架,你沒事吧?”
打架麼?
夏炎烈說早就想打他了,其實,他也一樣。夏炎烈是因為梁敏依,所以,想打他,而他,卻是因為以沫。
在去到醫院的路上,其實,他並不是沒有猶豫過,不如,就讓他們打掉那個孩子,那的確是他所想要的一個結果,但最後,他妥協了,如果在沒有跟以沫一起去霧靈穀之前,在不了解她心中所想之前,他或許會那麼做。
在以沫的心裏,裝了一個夏炎烈,雖然她自己或許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承認,但那卻是事實,他所清清楚楚看到的事實。
她或許很愛過顏宴塵,但那已經是曾經了,雖然她自己或許不願意承認。
也許,悲哀的就在這裏,不管她的過去,還是她的未來,她所傾心的,都是別的人。
他在那一瞬間突然醒悟,是的,他不是以沫的一個選擇,從來不是!
這種感覺有多糟糕呢,就像是他在從霧靈穀回來的路上,得知她懷孕時,那時一樣糟糕。
一瞬間灰暗的天色,可是她隻要簡單一個眼神,一句關切,卻能令他的世界,瞬間明亮。
在那時,他就已經,做了決定。
至於他跟夏炎烈之間,他們之間的爭鬥,從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隻是,他一直不知道而已。
最初其實是他的二哥,那個被夏家隱藏在國外的孩子,最初江爺爺給以沫選定的夫婿,其實,是那個人,隻是,後來那個人出了事情,夏炎烈卻又恰好,在那個時候回來,才會變成了他的。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場勝仗,雖然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但那卻實在是他贏得的,最完美的一戰。
夏炎烈,不過隻是一個小鬼,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夏雲磊的孫子,他實在連顏宴塵都比不上。
雖然,顏宴塵同樣無能。
他正這般那般的想著事情,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警衛走進來,通知以沫說:“小姐,老夫人已經走了,首長一直念叨您,您快去看看他吧!”
以沫聽說江奶奶走了,連忙起身,匆匆提步,往爺爺的病房走去。
以沫走進爺爺的病房,出乎意料,夏爺爺竟然也在,還有夏炎烈的父親。
以沫走進去,先給他們問了好,這才走到爺爺的病床前去。
江爺爺的臉色很難看,手上輸著水,帶著氧氣管,以沫看著爺爺這個樣子,忍不住哭起來。
她走到爺爺的病床前,跪下,握住爺爺的手,痛哭起來,“爺爺,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爺爺,我不孝,我混賬,你起來打我吧……”
江爺爺握著她的手,卻笑了,“傻孩子,你沒事就好,爺爺怎麼樣都無所謂!”
聽說話,倒是還有力氣。
以沫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一想到因為自己要打掉孩子的行為,而害得爺爺生病,還是自責不已。
“好孩子,起來吧,別跪在地上,地上涼,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的沫兒長大了,要學會照顧好自己,以後如果爺爺不在了,沫兒一定要堅強,知道嗎?”江爺爺語重心長的對她囑咐。
但是以沫一點兒也不喜歡爺爺用這樣子的語氣,跟她說這些話,就像是遺言,聽著太恐怖,這讓她無比恐懼。
在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對爺爺是有多依賴,“爺爺,對不起,我不要你生病,爺爺……”
“傻瓜!”江爺爺看著自己唯一的這點兒血脈,柔弱的,渺小的,他對站在一旁的老友囑咐,“夏老頭,我江家,也就隻有這一顆獨苗,我若是不在了,我希望你能佑她一聲無憂。”
夏爺爺自然是答應的,“江老頭,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沫兒是我的孫媳婦,我不護著她,還有誰護著她,這一點兒,你就放心吧,隻是,得有一個條件,你可不許走在我前麵。”
江爺爺笑起來,“這我可比不過你,古言常說“禍害遺千年”,你這禍害,還有得活呢。”
因為江爺爺的這一句輕鬆玩笑,病房裏麵的氛圍緩和了一點兒。
又說了幾句話,江爺爺突然對以沫說:“沫兒,你一定要答應一件事情,你肚子裏的孩子,我江慕尋的曾孫子,一定要好好保護他,答應我,孩子?”
爺爺握著她的手,用了力,捏著以沫,並不痛,隻是叫她覺得難受。
她如此不孝,做了那樣多叫爺爺傷心的事情,即使他生病了,也還在為她的未來操心,江以沫,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你到底憑什麼,這樣輕賤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