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亦道:“薛蟠、賈珍之徒世上比比皆是,不足為道。而柳湘蓮之輩亦時而有知,隻是皆不及他多矣。遠的不論,那馮紫英絳珠可是知道的,便大致亦是一般的人品。隻是馮府如今家世尚好,故而少了許多柳湘蓮的經曆波折,故而便是浪蕩些,亦多有不及。那衛若蘭亦能稍比一二。神瑛若是放到與柳湘蓮一般的境地,大概能相仿佛。皆因如今世道如此,故而不過混跡其中,自博一笑。其心下興許亦是極哀的,故而其行便愈加荒誕。”

絳珠點頭道:“這等便是那種大智大勇之輩,又格外的能放得開,為善時佛祖讚歎,為惡時惡鬼弗如。失望落魄之餘,便圖個自得其樂;得誌獲識之時,亦能忠心為報。可謂俠義之士,慧根尚存,修煉還可。若是留在世中,卻未必能有多大益處,還為難了他。”

小玉女道:“他活著亦是辛苦的很,又才不得盡,誌不得售,又心有不甘,故而放浪形骸,待得有朝一日惹下禍患,或是了悟了,必定後悔不已。莫若我們且救他一救吧。隻是為何母後不救他?既然他比馮紫英還好,我看便是隨扈母後,亦是不錯的。若能再得母後點化,從此向善,日後做個上將軍,隻怕亦是輕而易舉的。”

天尊笑道:“你倒是學會惜才了,隻可惜他命數有定,等不了那許久。亦是他自己這兩難之境地惹下之禍。正如你所言,他亦是左右為難,後來又遇人不淑,辨人有失,故而誤了。如此亦好,早些成就了他自己。且與小仙女兒亦未嚐不好。人世初定,若是留下此等樣人,隻怕與勸世亦有些不利,反倒讓絳珠左右為難。”幾位點點頭又歎息一回。

過得片刻,絳珠方道:“天尊說他遇人不淑,又辨人有失,又是何緣故,不知我們能否看看,或是略知一二?我看他認定薛蟠還是挺清楚明白的,為何又會有那等樣事故出來?”天尊搖頭笑道:“他大概亦是自己放蕩的過了些,亦或是眠花宿柳得多了,故而一時反倒將最靠不住之人乃至最著名的花柳一時間給忘了。故而誤人誤己,實為可惜。”

紅塵之事,菩薩不好開口,絳珠與小玉女於此事又不大明白,天尊隻得道:“想來尤氏姐妹小仙女兒是知道一些的。那尤三姐,她的品行為人,不知小仙女兒可略知一二?”絳珠想了半日,慢慢搖頭道:“大嫂子尤氏,我知道些,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填房而已,大概與大舅母亦是一般。那尤二姐,我亦見過幾回,最是個柔弱嬌嫩的,可惜竟不得善終。那尤三姐我們不過隱約聽說過,大概是說她性格剛烈,別個便不大清楚了。”

天尊點頭道:“倒也是,閨閣中此等言語亦不大好聽,故而私下裏亦未必能傳得多清楚明白。然則正是此尤三姐,與柳湘蓮堪稱絕配。性格明敏剛烈不說,便是行事為人,亦是一般。放浪之時,竟將那些男子都賽過了。可惜二人不得好生相處,又柳湘蓮於俗世混跡過久,將本性一時丟了,誤解了那尤三姐,最後竟至橫劍自刎,黯淡出家,皆是可惜。”

“自刎,誰個自刎了?尤三姐?那到果真是個剛烈的女子,隻可惜她所行聽起來亦卻是有些驚世駭俗。便是與柳湘蓮有一比上,便能猜知一二,如此女子,按說正是柳湘蓮之佳配。隻可惜,不知後來為何會落得那般下場,我們可否救助一二?”絳珠忙問道。

菩薩道:“此亦算得是天意。二人既然皆是驚世駭俗之輩,不如幹脆驚世駭俗下去,興許還有些指望。奈何那柳湘蓮雖則放蕩不羈,行為顛倒,骨子裏去又守著俗世的規矩,偶爾亦以此去品評那尤三姐。那尤三姐原本亦是****不堪的,偏生還想從良,守著俗世的規矩,便是最後自戕,大概亦是覺得被心上人嫌棄而自覺羞恥。有此看來,皆是未曾看透之輩,那放浪亦是自欺欺人,並非真性,故而竟至自誤,可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