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如此想明白了,絳珠才複又笑起來,點頭道:“正是如此,他便是他,我便是我,又如何?謝過菩薩點化,我又長進不少。”天尊搖頭笑道:“蠢才,你便是你,又長進什麼?可見得還不曾大徹大悟,反倒耽擱我許多工夫。走吧,回去吃茶去,免得一會兒茶涼了,又該不是那個味兒了。”
小玉女忽而笑道:“天尊此話不切,既然茶得趁熱吃,理兒也該趁熱悟,若是一會兒涼了,豈非變味兒了?”話音未落,忽而抬頭,見絳珠亦在看她,二位同時大笑起來,點頭道:“正是,熱著一個味兒,涼著又是一個味兒。並無好壞之分,不過喜好不同而已。我們記著此事,日後慢慢參透便是。天尊可放心了?”
天尊見二位又明白許多,點頭笑道:“放心又如何,不放心又如何?還不如回去吃茶的自在。如今天下那般清明,我樂得自在,計較這許多,皆是枉然。”眾位便一同念咒,眨眼見便來到九天之上蟠桃園內,穿梭其間,但見許多皆已經微醺,東倒西歪的甚為自得。絳珠與小玉女則惦記著才剛證得之理,亦不停留,便往尊席而去。
未曾坐下,絳珠忽而疑惑道:“玉帝,我忽而在想,這凡間許多的事情,天下諸般的道理,我不過一知半解,如何坐得這位置,豈非有充數之嫌?且才剛所見,我不過是我,德微才疏,又如何敢品評天下仙眾之功過福德?”
眾位聞言皆吃了一驚,大勢至菩薩先明白過來,和藹的笑道:“絳珠如此則又是鑽牛角尖了,要知世事不過那般,經的些時日你自然便盡知。若論德,天下不及你;若比才,才高八鬥又如何?你之才能又有誰個不知?若說一時尚有不明之處,天下神佛供你驅策,還有何不滿的?莫非是還想偷懶?那可不行,你尚且偷懶,別個又當如何依則?”
玉帝點頭笑道:“菩薩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垂拱,天上無事。你若是有何不明之處,盡管問來,便是天下之事理,無有半點防備你之處。又有誰知千百年後天下如何,那時還需眾位多努力,你亦難辭其咎的。還是趁著此時閑散,好歹學些本領能耐吧,免得日後又受欺負。承皇呢?怎麼還不見?”見絳珠依舊有點兒悶悶不樂,玉帝忽而想起來。
雖則如今返天多時,隻怕絳珠一直呆在奇華園內,與別個交往甚少,一時還不大習慣與天尊菩薩等上尊相處,亦是有的。想起此事,莫若由小玉女與承皇二位天界老臣舊仆陪同,興許還能慢慢適應些。雖則為上尊,許多事情亦是得慢慢熟悉修煉方能得著的。即便是絳珠在他們麵前如何從容應對,又心竅通明,奈何地上天下諸事繁多,一時間顧不過來亦是有的。玉帝想到此時,天尊與佛祖等亦皆明白了。
聽得此言,絳珠果真將才剛的煩悶暫且丟到一旁,因回頭不見承皇,亦四顧找起來,隻是不見,便是底下席間亦不見。小玉女扭頭間,見絳珠雲裳袍袖內帶著一朵小小的蓮花,正是她才剛從大勢至菩薩手中奪過的那支。當時顧得逗趣兒,未曾在意,此時細看,此蓮花與別個不同,顏色要青素許多,一點點兒紅色,亦不比尋常光潤。想得明白,才大笑起來。
絳珠還未曾明白過來,望著天尊吃驚起來,正欲興師問罪,此時聽得小玉女笑得奇怪,便知有由頭,忙拉著她問道:“昭兒笑什麼呢?有何可笑之處且告訴我,待會兒我亦笑笑。隻是承皇不見了,你可知道?還不快告訴母後?”
見絳珠果真擔憂,小玉女才捂著嘴兒笑道:“母後,此事該向大勢至菩薩問罪,天尊可是幫凶,我也想看看此番又是何道理。”一臉的幸災樂禍,大概是要瞧瞧才剛學著淘氣的大勢至菩薩又如何跟絳珠鬥嘴兒辯論。
隻是小玉女的些微心思天尊與菩薩皆已經明了,這會兒皆穩穩的坐著,靜候絳珠發難,以逸待勞。隻是,絳珠與小玉女可不大一般,對於此等對手,定然不能硬碰,否則隻有敗下陣來的份兒。聽得此話,絳珠歪著腦袋隻管笑看著天尊與大勢至菩薩,心下什麼都不想,隻是那麼看著:且看你二位如何交代?
這下子倒是好,玉帝大概亦是猜知了,見絳珠此番來了個更靜更逸的,且看兩位老尊者如何鬥這小仙女兒。王母娘娘亦是一臉的笑意盈盈,自從天尊與絳珠帶著小玉女下凡去,這裏便清靜了許多,亦顯得有些兒沉悶。看著底下眾仙難得能到蟠桃園來一回,皆忙著將瓊漿玉液吃個夠,東倒西歪的模樣兒,與醉生夢死的凡人如此相仿,讓她有些兒歎息。大概隻有清新的絳珠與小玉女回來,才能給上天帶來一份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