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弟搖頭:“魏嬸子別怪我說話直,誌業叔多半是回不來了,我們白石鎮被征兵的,大多在一個軍營裏,停戰了幾個人回來了?大多都死在戰場了!”
魏豔娥偷偷回娘家時,也聽說過這個消息,可她心裏總是抱有一點希望,期待著楊誌業回來,一家團聚,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她實在扛不下去了。
再者楊誌業回來,長子出麵,讓何蘭去把她的案子撤銷,何蘭總能答應的吧?
魏豔娥越想越是悲傷,低低啜泣了起來,念叨著說:“我心裏有這個準備,他爹那個人,幹個農活都推三阻四不利索,上戰場打仗咋可能活著回來?他又不是餘懷信,有個好姐姐,需要拚命的時候,撒點錢就有人為他去死!”
“誰說不是呢,餘氏算熬出頭了,魏嬸子你可是沒看到她有多麼威風。兄弟鎮北大將軍,作坊酒坊賺錢都花不完,老大老二個個出息,給女兒都建了一條平川街,還有老幺楊四郎,十二歲的秀才郎,以後哪一個都不得了!”
魏豔娥不甘的問:“你被她害成這樣,就這麼算了?”
林招弟故作無奈:“魏嬸子應該聽說我在宜林鎮生了個兒子的事吧?說出來不好聽,我也是被李寶森那個狗奴才欺辱了才懷上的,可兒子到底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要是像魏嬸子這樣,已經把兒子撫養成人,便也不管那麼多,拿把刀和餘氏拚了就是,哪怕死,我也得拉她墊背。
可我的兒子今年才兩歲多,李寶森要啥沒啥,哪能撫養他成人?
我肯定是要想辦法把兒子偷過來,帶他走遠遠的,好好把他撫養成人。等他像栓子這麼大,我了無牽掛,再回來找餘氏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魏豔娥一拍桌子:“十幾年後,黃花菜都涼了!”
“不然還能咋辦?”
“你能忍那麼久,我可忍不了!餘氏把我家害成這樣,我早想和她同歸於盡!”
林招弟的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笑,聲音卻依舊帶著無可奈何:“日子再如何生不如死,也咬牙忍忍吧,畢竟咱們現在鬥不過她。
我這次在白石鎮的案子就是最好例子,蕭乘風多大的勢力?那是白石鎮的縣令,州牧的外甥,到頭來整個家族都沒落個好下場。空口白牙,黑白顛倒,誣陷我那些個事,我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唉!”
魏豔娥的眸子眯成一道危險的弧度:“論權勢,我鬥不過她,但是我隻想拉她一起死呢?”
林招弟故作擔心的握住魏豔娥放在桌上的手:“雖然栓子現在已經長大成人,誌業叔也回不來,你無牽無掛了,但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聽起來好似我們都是同命人,實則林招弟一直在給魏豔娥傳遞一個信息,楊誌業死了,再也回不來了,魏豔娥心裏頭那點希望徹底被澆滅了,而楊栓子已經長大成人,她再無所掛念。
這種思想,林招弟如果第一次灌輸,或許魏豔娥沒那麼決然。
奈何林招弟已經給她灌輸過無數次,魏豔娥的心理早已扭曲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