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康熙四十二年起,山西當地官員每年都上報朝廷說今年大豐收,沒有任何饑饉,百姓肚腹飽足。
“山西連年豐收,陳四竟還要帶領全族近一百四十人外出逃荒,難不成山西本地官員年年都在誆騙朕?!”
“皇上息怒,此事——”
“奏章中提及陳四等百餘人出行攜帶的是需要草料喂養的騾馬,可見是個大家族,且此人在地方頗有威望……倒讓朕想起了當年的朱三太子……”
康熙板著臉,手指急促敲打禦案:“果然,朕這些年太過寬厚!惹得下麵一些人已經忘記了江山是朕的江山!”
他抬頭,看了眼站列兩旁的兒子們,最終落在雍親王身上:“胤禛,這件事由你全權處理,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嗻!”
胤禛下跪領命,出紫禁城後卻露出為難神色。
在宮門前等候的戴鐸見狀,趕緊湊上去:“主子,您莫不是遇上了難事?”
“遇上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胤禛冷著臉,將陳四流民案的大概和皇阿瑪對此事的評價簡單說了一遍。
戴鐸聽完,也是滿臉苦悶:“主子,這差事不好當。”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個要命的差事?”
胤禛苦笑:“如果陳四所言屬實,那便是山西當地官員連續多年撒謊誆騙皇阿瑪,其罪當誅。但即便陳四沒有撒謊,山西當地確實發生了連年災荒,他一個普通百姓竟然能召集全族百餘人從山西一路流亡到貴州,中途沒有任何阻攔,這份手段以及沿路暴露出的官吏問題……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但如果主子能把這件事辦妥,或許皇上心裏就會考慮……”
說到這裏,戴鐸壓低聲音:“立您為太子。”
“——這話可不許胡說!”
胤禛急忙打斷。
戴鐸卻道:“主子,皇上心中倘若對太子沒有絲毫芥蒂,為何四十八年二立太子後立刻大封諸王?還把年羹堯的妹妹指婚給主子,此次又將這等棘手事交給主子?依我之見,皇上分明是在考驗主子,看主子是否擔起江山重任!”
“戴鐸,你想多了。”
被說中心事的胤禛麵色冷冽如鐵。
他一直覬覦皇位,但他知道時機還沒有成熟,不能把野心表露出來,而眼前這個恨不得把所有欲望都寫在臉上的家夥也從來都不是他心目中有資格與他共謀大事的人。
“去刑部。”
“嗻。”
……
在刑部對著陳四案的卷宗冥思苦想一整夜,胤禛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第二日,他如常早朝,散朝後回到雍親王府,小太監上前,顫顫巍巍地稟告道:“爺,側福晉那邊……”
“年氏?”
胤禛頓了一頓:“她有什麼事情?”
“回爺的話,側福晉求問何時可以回門?”
說這話的時候,小太監的聲音直發抖。
眾所周知,王府裏不論是嫡福晉還是側福晉,在爺麵前都是奴才。
從來隻有主人命令奴才,哪有奴才向主人提條件。
“她想回門?”
胤禛皺眉:“理由?”
“回爺的話,側福晉說漢人有回門的習俗,完成回門儀式以後,婚姻才算正式結成。”
“今日已經是成婚的第四天。”
胤禛無意陪年世華玩小孩過家家,雖然她的年輕、美貌、家世以及床笫間的溫順多情都讓他非常滿意。
“回爺的話,側福晉說回門並不一定隻能在成婚的第三天,第六天到第九天以及滿月的時候都可以……”
小太監越說越害怕,雙腿直打顫。
“知道了。”
胤禛擺擺手,示意小太監退下。
“嗻。”
小太監如聞大赦,趕緊退到一邊。
胤禛隨後抬手招呼蘇培盛上前:“替側福晉準備一下回門所需禮品。”
“嗻。”
“終歸是皇阿瑪親自指婚的側福晉,該給的不能不給,隻不過——”
胤禛抽唇一笑:“本王明日前往山西核查陳四案,四月以前無法回京城,回門的事情,側福晉自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