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鶴聽她這般說,又聞她口氣安寧,這才撫了撫她的長發,道:“會的,我會守護你和孩子,再不容你們生出什麼危險來。”

他言罷又擁了慧安一陣,這才推開她,揚眉瞧著那瓷壇,道:“你當初怎就想著治這麼一壇子危險的東西來?”

慧安卻道:“你不知道,醫書上有以毒攻毒之說,這東西瞧著是毒,說不定哪日再出來馬瘟卻還能派上用場呢。我本是想著將這東西妥善保管好的,到底是那些胡人太過血腥殘忍!”

宏德十二年八月初二,五更鼓敲過,通往皇宮的各街道上已是大小各色的轎子一乘接著一乘地匆匆太過,卻皆是趕著上朝的眾府邸大人們的轎子。

天色還灰暗著,慧安坐在轎中撩起轎簾瞧著遠遠近近,前前後後伺候主子們上朝的跟轎奴才手中的燈籠似天際散落的星光一般在管道上鋪展開來,倒沒想到有一日自己這一介女流也能加入到這些朝廷肱骨之臣的行列中,一同前往早朝,竟真的能夠像母親一般以國之棟梁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登上金鑾寶殿,接受皇帝的封賞,慧安不覺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日關雲鶴說了要送她回京,慧安和關雲鶴說了一夜的話,翌日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卻已是出了城,在回京的馬車上了。自京城趕往邊關時因是惦記著瘟疫之時,故而隻趕了不足十日的路,這次回京卻是跟著大隊直晃了盡一個月才進京。

他們是在兩日前入了北城門,而今日卻是賢康帝在金鑾殿上論功行賞太仆寺立功官員的時候,故而慧安雖是官居區區七品,論理是差了許多台階才有機會踏足金鑾殿的,可今兒她卻能有幸登廟堂之高。

慧安心中有些雀躍又極度恍惚,為這一日她等了太久,也吃了太多的苦,可如今眼見著便能實現心中追求的目標,她竟是沒有想象中的興奮,有的隻是心頭淡淡的歡喜。

隻想起昨夜全公公夜裏的突然造訪,還有全公公的那些話,以及自己所做的決定,慧安心中卻又升起一絲悲喜不定的情感來。

昨夜她本已沉睡,隻卻突然被方嬤嬤喚了醒來,聽聞是賢康帝身邊的全公公突然身著布衣而來,慧安當即心中便是咯噔一下,隻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匆匆地起身到了花廳,全公公卻是吃著茶做顧而言他地扯了一通沒用的話,後來才說起這些年賢康帝日漸收攏軍權的事情來。

隻說當年華國公若非想不來,非抓著軍權不放,便也不至於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又說鳳陽侯府兩代忠勇,皇恩浩蕩,皇上這才看重慧安,允其為官,這次立了功,承襲爵位那也是理所當然。慧安聽到這裏才算覺出味兒來,感情這全公公是為賢康帝來討要封侯的利息,向她要沈家軍的軍權來了。

那沈家軍說白了也就是當年跟著沈強一起出身草莽的那最初的一批人,他們生下的子嗣因也多數從了軍,而這些人又對沈強異常忠誠,跟著他出山從軍後更是一直都劃在了沈強的名下,即便沈強後來成為大將軍,率領的隊伍越來越多,可這些人卻是至始至終都跟隨著沈強,直至大輝建朝,因這些人的人數並不算多,故而皇帝便也沒放在心上,仍舊由著沈強自行號令,如朝廷有調令,直接吩咐沈強便是,後來這沈家軍便順是你又落到了沈清的手中。

而沈家軍未曾對外招過兵,都是所謂的沈家後人子承父業進入軍營成為兵勇,故而當年沈強時這些人尚且有兩千來人,可到慧安的母親沈清時卻隻剩下不足千人。

這麼一支隊伍按說朝廷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可問題就在於,沈家軍中有一支很厲害的火銃隊,那卻是大輝的唯一一支火銃隊!而且這軍隊的火銃本就是歸屬沈強的,從一開始也是這群烏合之眾的山賊出山時便自帶的火銃隊。

那火銃說起來曆卻也叫人笑話,卻是沈強當年做盜墓行無意自前朝一個小藩王尤麗王的墓穴中給挖出來的,尤麗王的藩國靠海,傳言這些火銃都是其派人自海的另一邊千辛萬苦弄回來的。

因前朝戰亂,尤麗國滅國,前往大海彼岸的海形圖遍尋不到,而尤麗王在戰亂中失蹤,最後都無人得知其蹤跡,隻在一些書籍上出現過這種威力不凡的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