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世事有時就是這麼叫人驚歎,這尤麗王的藩國明明是在海邊,可偏就叫在中原腹地當土匪的沈強無意間將他的墓給挖了出來,同時還挖出了這麼一批保存完好的火銃,並叫他研究出了火銃的用法,還組合了一隊火銃隊。
而大輝如今的火銃卻都是將作監按照尤麗王墓穴出土的火銃圖樣製作而成的,卻不知因何問題,這些火銃製作出來就沒有沈家軍的火銃厲害,不光是射程連威力也遠遠不及。
故而沈家軍的火銃隊極為出名,也曾在戰場上很是出過兩次風頭,而沈強也因此火銃隊驕傲異常,沈強死後,沈清因繼承了父業,故而沈家軍雖是早已名存實亡,可沈家的火銃隊還是存在的!
可待沈清過世後,慧安還小,駐紮在當年沈強家鄉毫州的沈家軍卻依然被賢康帝派人控製,這麼些年了,慧安根本連沈家軍的影子都沒見到過,對她沈家軍的火銃隊其實是一個很虛無的存在。
故而前世時倒也不是她敗家,實在是對這什麼沈家軍就沒什麼感情,故而才會自以為是地拿其和賢康帝換來了於秦王的一段孽緣。
如今被全公公提及此事,慧安卻是你一點都不意外的,她早先便和關雲鶴商量過了這個問題。
兩人商議的結果是,沈家軍其實早已飛出了慧安的手掌心,便是當年火銃隊的兵勇們都是沈強歃血為盟的兄弟,可如今早已隔了兩三代人,慧安這小主子又從未露過麵,相反卻一直是賢康帝在控製著這支隊伍。這對慧安來說,實已不算是沈家的隊伍了。
賢康帝如此重視這支隊伍,大抵也是怕這支隊伍的殺傷力,生恐哪日這支隊伍被有些人利用,將銃口對準他,成為刺殺皇帝的利器吧。
而畢竟這支隊伍和鳳陽侯府的淵源極沉,而且並非所有和沈強同輩的沈家軍老人都已過世,他們中有一些身子硬朗的還活在這個世上,而且對沈強還是有著濃厚的感情的。
如今鳳陽侯府隻剩下慧安一人,雖說是天下之兵盡皆王兵,但沈家軍畢竟更像是沈家的私有物,慧安若是個男子便還好些,將其收為己用便好,真若是不堪大用,令其交出軍權來卻也無人能說出個什麼來。
可偏慧安就是個小女娃,這若是賢康帝不吭不想地就將沈家軍收為己用,卻是怕將來有一日世人要說他欺負孤寡,薄情寡恩的。
故而如今眼見著慧安立了功,欲行封賞,賢康帝才在此時叫心腹秘密前來張了這個口。
一來如今情況由不得慧安,再來關雲鶴先前也說,興許這支隊伍落到了賢康帝的手中來日還說不定能發揮到出其不意的效用,故而慧安一聽全公公的話便笑著起了身,道:“公公且先等等我。”
她言罷便進了內室,片刻後卻是拿了半塊翠玉雕刻的海鳥玉佩來,遞給全公公,道:“公公可能也知道,當年的火銃已是從尤麗王的墓穴中挖出來的,故而這兵符便也用的是尤麗王的遺物,這塊玉佩是當年尤麗王腰間的,上麵的青鳥正是尤麗國的國鳥,這半闕玉佩便是兵符了。”
全公公聞言仔細瞧了瞧那玉佩,這才笑著說:“不愧是尤麗王鍾愛之物,果真不管玉質還是雕工都是極品,隻是此物貴重……”
慧安聞言便笑著道:“萬壽節眼見便要到了,還請公公代為呈上皇上,這也是下臣的一片心,還請公公務必幫我。”
全公公聞言便哈哈一笑,將那玉佩好生的裝好,卻道:“天色已不早了,明日沈大人還要進宮早朝,灑家便不再打攪了,就此告辭。”
當時全公公已步出花廳,卻又笑著回道,隻說了一句:夫人是懂得取舍之人,必有後福……
慧安想著這些,不覺搖頭一笑,而她恍惚間轎子已到達了宮門前,慧安低眉順眼地進了廣場,站在了百官之後。
今日太仆寺和她一起見駕的便隻有雲大人,慧安和他站在一起,一老一少,倒是極惹人注目。
隻大臣們對此事早已知曉,遇那熟識的便隻打個招呼就各自尋到自己的位置恭敬地站定,等著時辰一到好按序進殿。
當悠揚而又威嚴的鍾鼓聲在一重重紅牆碧瓦間跌宕回想,金台上傳旨內侍清亮的聲音高高響起,又響過三聲鳴鞭後,慧安才深吸一口氣跟在文官之後緩緩鄒潤了高殿巍峨之處。
腳下的台階像是一直走不盡一般,四下靜寂,隻聞大臣們整齊的腳步聲,肅穆而威嚴,慧安本沉靜的心便在這一劫節的高階上變得動蕩了起來,一股敬畏之情畏懼之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