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聞言倒是一愣,那次在街頭偶遇孫心慈後,慧安曾叫春兒盯著她,孫心慈卻並未在街頭流浪就被馬府的老太君給接了回去,隻因老太君急著抱孫子,不知哪裏聽說了孫心慈的事,便隔開馬鳴遠的妻子將人給又接了回去。

慧安知曉後便再未多加留意她,隻因那馬夫人慧安也算是見識過了,著實是個難纏的,既有法子哄的馬鳴遠將孫心慈給送了人,便定然容不下一個懷著身孕的孫心慈。

孫心慈這一回去有的是苦頭吃,果然,慧安產下果果之後沒多久孫心慈便也產下了一個女嬰,可那嬰孩兒卻是被人動了手腳,生下了就是個啞巴,且腦子也有不足。

當時慧安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還生出幾分荒謬的感覺來,總覺著是前世孫心慈欠了她的,而今世遭在她腹中孩子身上的難便就落在了孫心慈的孩子身上,故而一度慧安對那孩子還有幾分的憐惜之情。

隻馬家畢竟也是鍾鳴鼎食之家,女兒雖是有問題,但到底是那家的小姐,慧安覺著好歹不至於餓死。

可禍不單行,就在慧安前些天回京的時候,馬婕妤卻突然因毒害高嬪的十九皇子被賢康帝賜死,而馬家更是株連滿門,馬鳴遠,和其父親馬治等男丁當天便被下了大獄,而刑部審判的結局卻是男人流放,女人收沒官妓,若是沒有弄錯的話,今日正是馬府抄家的日子。這時候孫心慈竟然有能耐跑到這裏瞎鬧,倒真是有些本事。

慧安想著,不覺撩起了車簾道:“去將她領過來吧,讓她在府門處吵鬧終究也不是個法子,路人瞧見不定怎麼編排呢。”

秋兒這才不情不願地領命而去,片刻慧安果見孫心慈穿著一身已破舊不堪的衣裳,半散著頭發,抱著個繈褓走了過來。而她的身後尚且跟著兩個差役模樣的人,那兩人一見慧安便忙行了過來,跪下道:“小的們叩見鳳陽侯,此女非說要見女侯一麵,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說,小的們也是怕真延誤了女侯的事,這才將她帶了過來,若是女侯不想見她,小的們這便將人帶走,決不讓她驚擾了您。”

慧安見那兩個小衙役分明就是想來討些賞錢兒的,卻還說的冠冕堂皇,心中譏笑,麵上卻是道:“能否勞煩兩位先到那邊的樹下乘乘涼,本侯和她說上兩句話。”

她言罷又瞧了身邊的秋兒一眼,秋兒上前打了賞,兩人便歡天喜地地給慧安又磕了個頭這才向樹下而去。

而這邊慧安瞧向孫心慈卻見她一張臉慘白毫無血色,身子更是單薄的嚇人,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瘦骨嶙峋的,見她看過去便忙噗通一聲跪下,卻是哭著說:“姐姐,姐姐,當初是妹妹我豬油蒙了心處處都對不住姐姐,姐姐能否大人大量原諒妹妹……”

慧安見孫心慈痛哭流涕,不覺蹙眉,已是知道了她的來意。馬家一直是依附威遠侯府而生存的,是太子一黨的,而近來在宮中佟貴妃開始展露鋒芒,兩個月前崔氏不慎病倒,賢康帝便令佟貴妃接掌了後宮事宜。

而馬婕妤是皇後的利爪,一直唯皇後馬首是瞻,如今馬府這分明是較進了朝廷和後宮的兩相爭鬥中,成了皇位的陪葬品。

孫心慈若真是悔過了,便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來尋她的諒解,不過是將她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想盡力一撈罷了。

休說她和孫心慈隔著仇恨,她不可能為了孫心慈而罔顧朝廷的法令,和一個官妓糾纏不清,便是如今她對孫心慈已無恨無怨了,可她如今還想著利用她,隻這種態度便叫慧安不喜,便不會相幫於她。

像孫心慈這種白眼狼,若真是幫了,那才是養虎為患呢,慧安想著目光便冷了下來,道:“這位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孫心慈卻是忙跪著向前走了兩步,便在馬車的跟前磕著頭道:“大姐姐,不,鳳陽侯,求求你幫幫我們吧,我不想去做官妓,好歹我們身上還留著一半相同的血,我若當了官妓,你麵上難道就有光嗎?鳳陽侯,你看看,你也同樣是母親,你難道就忍心我這麼大的孩子便成為棄兒嗎?她已經生而不足了,若是再成了無人要的棄嬰,那……那可如何活下去啊,嗚嗚,鳳陽侯,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們吧,以後做牛做馬我定會還您的恩情,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