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新皇登基 (1)(2 / 3)

皇上在龍椅上動了動,但不是坐正了,而是向下滑了滑,仿佛是癱坐在禦榻上。他看了一眼徐階,目光顯得呆滯。

徐階見皇上默然無語,又顯得十分疲倦的樣子,就不再說下去了。

奉天殿一片沉默。

高拱看著徐階,擺了擺頭,又小聲咕噥了句什麼,似乎在提醒他:“還有事沒有說呢!”

但徐階沒有回應。

“按製,今年是京察之年。”高拱說道,聲音洪亮高亢,“京察是甄別官員賢與不肖之機會,臣等查得,往者之京察,五品以下官員一經查典,便是終身的恥辱,倘若受到貶黜處分的,即使是皇上,也留他不得。四品以上官員雖不在此列,但京察之年,照例須自陳,聽候皇上的處分。對於自陳是否屬實,言官可以提出京察拾遺,經過拾遺者,即使元輔,也無能幸免。”

這大概是內閣研議過的,但徐階沒有說,高拱忍不住說出來了。或許,徐階未將此話題說出來,並非僅僅因為皇上對他前幾個事由沒有表態的緣故。事實是,京察這個詞一出口,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高拱,流露出的是反感的情緒。隊列裏,還有人低聲咕噥說:“首輔在堂,輪得到你嗎?”

“臣還以為,”高拱不理會眾人反感的目光,繼續說,“科道固然有京察拾遺之責,但亦當在京察之列,而非置身其外。”

臣僚中一片嘩然。

皇上卻依然沉默不語。

“肅靜--”鴻盧寺官員高唱一聲,眾人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徐階回頭看了一眼高拱,露出不滿乃至驚訝的表情,他一定是為高拱不經內閣研議驟然提出這個建議而吃驚,“高閣老所言,”徐階以平緩的語調說,頓了半天,似乎是在斟酌詞句,“高閣老所言,自然有其道理,不過臣也聽得,也有人以為,納言官入京察之列,與體製不和;若動輒察典科道,那麼科道監察政府之權何以行使?此種看法與高閣老所提,孰是孰非,請皇上聖斷。”徐階分明是不同意高拱的建言,可他沒有直接說,而是以提供另外一種觀點的辦法來委婉地表示反對,似乎還不想把內閣的矛盾公開化。

“言官非官耶?”高拱反駁說,“因何不能納入京察之列?言官乃朝廷的耳目風憲之司,本應持公平、糾不法、諫權勢;然則,亦有些不逞之徒,甘為私人之鷹犬,心懷叵測,無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若對此種行徑一味放縱,則國無寧日矣!”高拱一定是對陳瓚彈劾他耿耿於懷,言語間充滿憤怒,臉脹得通紅。

我對高拱的一番言論擔憂不已。高拱在朝議中當眾提出要把科道納入京察之列,不要說有挾私報複之嫌,即使這個提議本身,就是與科道們過不去,會被視為對言官的挑戰。而得罪了言官,內閣大臣豈能安生?

聽了高拱侃侃之論,徐階不語。他已經表明,將科道納入京察,是高拱個人的主張,作為首輔及內閣都是反對的。這就夠了,或許高拱的一番言論,正是徐階所希冀的,因此,再與高拱爭論,就有失首輔之風了。

皇上仍不語,對高拱和徐階的爭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

朝班中又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看來高閣老與首輔不和的傳聞不虛……”

“高閣老如此咄咄逼人,內閣安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