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穿衣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找來一條能穿的運動短褲(至少它不會鬆得從身上滑脫),並讓我的綠尾巴從係帶上麵鑽出來。我最緊的背心還是會時不時從我的身上滑下來,這麼看我穿童裝可能會更好,但很不幸,我沒有孩子,因此我的公寓裏根本就沒有這麼小的衣服,不過我倒是找到了一個能掛在脖子上的小包,還算夠大,我的錢包和手機都能裝進去。我隨後費力走向樓梯,最終挪到了街上。剛出門時,街道上的寂靜都快凝聚成實體了,直到我走到街道的盡頭,從一個後院有狗的房子門前走過,這種寂靜才被打破。

恐懼撲麵而來(至少我沒摔倒!),因此我匆忙逃離此地,沿著我原本打算乘坐的那條公交線路正式前往洛杉磯市中心,畢竟考慮到洛杉磯有幾百萬人,我是唯一沒被擄走的人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十五分鍾的公交車程以我這蝸牛爬的步伐可能要走兩個小時,但我也想不到有別的什麼事可做,隻有走、走、走。我的腳——現在我看是蹄子了——在人行道上發出響亮的馬蹄聲,徹底杜絕了隱秘行動的可能。我本以為進行這麼一場“赤足”的旅行會讓我受傷,但並沒有。

我知道有馬蹄鐵這種東西,但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已經忘了它們該安在蹄子的什麼位置了。我想要是我需要經常走路的話,我最後還是得設法弄一些來。

我下午到了市中心,這裏也看不到任何生命跡象。我走過高速路上的一條橋,橋上卻一輛車都沒有,不管是路邊停著的還是正在開行的都沒有,和我在小路上看到的情況完全不同。我還沒有搞清楚原因。

我走進原先上班途中常去的一家角落熟食店,發現雖然門開著,卻沒人在家。我繞著冰櫃走了幾圈,決定拿瓶水,結果打開門又用了至少二十分鍾,還好我的嘴比原來有力許多,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如果並非如此,我該怎麼才能扭開瓶蓋而不受傷。我在櫃台上留了一美元,隨後繼續上路。

整個旅途中,我看不到半點有其他人在洛杉磯生活的跡象。我在我的工作單位裏搜了個遍,但這裏也是空寂無人,就和城市裏的所有主要建築和地標一樣空蕩。

什麼恐怖的災難能導致這種場景?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我沒和其他人一起被帶走?我不清楚聖經對末日審判具體是怎麼說的,但我很確定它沒說“義人前往天堂,惡人變成藍色的馬留在地球。”

我在過去擠滿摩托、四周擠滿行人的路中央漫無目的地走了幾個小時,現在這兩樣都沒有了,我隻能獨自走回公寓。我還能做些什麼?晚餐我吃了一整盒即食燕麥棒,因為我不想再費力折騰別的什麼東西了,幸虧它們的味道還和預期中一樣。我現在的牙就像是……我看就是馬的牙。在晚上剩下的時間裏,我和我的筆記本電腦做了激烈鬥爭,努力上網搜索,卻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我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如果所有人真的都消失了,那之後……最終會停電的,對吧?再也沒有超市,沒有汽油,什麼都沒有了。我估計我得自己學會該怎麼生存下去,怎麼喂飽自己。要是我還有手指頭能拿槍的話,與野狼戰鬥還能更輕鬆點!

我會比前幾年更努力地保存這本日誌。我覺得,由於身邊沒有人能和我談話,我可能不太容易保持理智,所以保存這本日誌可能會對此有所幫助。

—A

注:考慮到這一點,我相信我最好的選擇是重新學習怎麼寫字——用嘴。為了練習,隻要有空閑時間,我就會開始畫些草圖,這幅圖就是我描繪自己外貌最好的一次嚐試。我得承認,我還得再練練,即使在還有手的時候我也從來都算不上是個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