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
我立刻回頭,隻見穀平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薛寧招供了?”林小姐首先發問。在等待他回答的時候,也許是受好奇心驅使,她跟著他走進了盥洗室,在一邊看著他洗手和洗臉。
“是啊。”穀平回眸朝她一笑。
“那我爸呢?你知道他在哪裏嗎?”我也跟著來到了盥洗室。
不知是不是我過度敏感,我覺得穀平臉上的笑起了點變化。
“是的。”他答道。
“他在哪裏?”
他把毛巾掛好後,才回答我的問題。
“在這兒。”
“這兒?!”我幾乎叫出來。
“是的,他就在這兒。”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靠在盥洗室的門框上,用一種我看不懂的表情看著我,好幾秒鍾後才把目光移開。“還是讓我從頭說起吧。小亮,我知道你對發生的一切並不完全了解。”他走到我麵前時,深深歎了口氣。
我心裏很不安,不明白他今天說的話為什麼如此深奧。
穀平走出盥洗室來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汽水,“要喝點什麼嗎?我這裏有冰咖啡和冰的茉莉花茶。”他回頭問林小姐。
“好吧,給我茉莉花茶。”林小姐道。
他給她找來了杯子,為她倒完茶,終於在櫃台前坐定。
“讓我從頭說起吧,”他喝了口冰咖啡,朝我瞥了一眼,“別急,讓我先說王海南的失蹤案,很快就會輪到你爸的。”
“好吧,快說。”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簡單地說,王海南的失蹤案最初是一起精心策劃的假失蹤案。”
“假失蹤案?”林小姐和程惜言麵麵相覷。
“這得從薛寧的培訓學校說起。健英培訓學校在開辦之初曾經很紅火,也賺過不少錢,但近幾年每況愈下,尤其是近一年,學校的財務狀況已經到了難以維持的地步。據說從去年六月開始,薛寧已經取消了近五個培訓課程,裁了十幾名各科老師,但是情況仍然沒有好轉。於是今年三月,他們夫婦倆就開始商量怎麼才能擺脫困境。最後,他們決定製造一件假失蹤案。具體的方案是,首先,薛寧在今年的兩月份和三月份分別在各大報紙上刊登關於培訓學校的各種虛假廣告,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增加學校的知名度和可信度,因為畢竟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沒多少人知道學校真正的經營狀況。他們仍然租借著市中心的高級商務樓作為教室,大樓的外牆麵還掛著彩色的大幅招生廣告,從外觀上看,這仍然是一所很體麵的學校。”
“薛寧這麼做是為後麵王海南的詐騙行為作鋪墊吧。”林小姐道。
“是啊,所以萬事不能看表麵。表麵上看,他們夫妻感情不好,老是吵架,而其實他們卻是最好的搭檔,”穀平笑嘻嘻地說,“這一招非常靈,很多受害人後來都說,他們就是受了這些廣告的誤導才上當受騙的。他們誤以為這所學校的實力非常雄厚,於是王海南一說要創立國際學校,需要增加股東,他們馬上就心動了。
王海南夫婦事先早已經在外地用別人的名字,辦理了不同的銀行卡,他們將從投資人那裏騙來的五百萬分別打入這些賬號,就開始謀劃怎麼脫身了。先是由薛寧提出離婚,這是為薛寧以後擺脫債務作準備,接著,他們跟員工和股東說為了慶祝結婚十周年要出門旅行一次,王海南答應股東二十五日之前,他會回到X 市,跟他們開會說明資金的使用情況。接著,他們就開車來到木錫鎮,準備在這裏玩一個人間蒸發的遊戲。”
“奇怪,他們為什麼要選擇這裏?”我提了個問題。
“因為他過去來過這裏,”穀平瞄了一眼程惜言,“他們知道這是一個人口不足千人的平靜小鎮,警力相當缺乏。他們相信,在這裏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計劃倒是很周詳,隻是他們沒想到,我這裏還住了一個法醫。”我嘀咕道。
“活該他們倒黴。”穀平得意地笑起來,“不過,他們說得對,警方對失蹤案確實向來不會太重視,因為沒看見屍體很難下判斷。
小亮,你應該也有同感吧?”
他最後的問題相當突兀,讓我不由得警覺起來。
“關我什麼事?!”我斥道。
穀平沒理我,說道:“其實他們的原計劃非常簡單,就是由王海南扮演‘陸小姐’離開旅館,然後薛寧報失蹤案。”
“什麼!”
“天哪!‘陸小姐’就是王海南!”
“沒想到!”
我們三個幾乎一起驚叫起來。穀平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我們臉上的表情,等我們平靜下來後,他才說:“小亮,我最初就聽你說,王海南是個瘦弱的男人,是不是?”
“是啊。但瘦弱歸瘦弱,誰會想到他會男扮女裝?”
“後來我聽程小姐說,王海南割過雙眼皮。我覺得非常奇怪,男人如果不是從事演藝業的話,一般不會做這種事。現在調查結果出來了,王海南果然在三月中旬割過雙眼皮。在那之後,他就借口身體不好一直躲在家裏,他的股東們沒有一個看到過他割完雙眼皮後的樣子。我想,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在另一個城市,以另一個身份生活。”
“啊,他還真的割了雙眼皮!真惡心!”程惜言厭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