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驍的麵色黑如鍋底。
書白小心翼翼地猜測,方雲驍到底是因為季姑娘,還是因為李嬤嬤的話而生氣呢?
方雲驍正要踹開門,狠狠懲罰一番這個不將他放在心上的丫鬟,再暴打一番這個惡毒的老奴。
就聽季獻容繼續說:“嬤嬤,您莫要嚇我了,娘娘這般溫柔的夫人,哪裏會用這麼凶殘的手段對付我,就像是今日,娘娘不也隻是用針恐嚇唬了我一下嗎,娘娘這般溫柔善良的人,怎麼會真對我下手,隻怕是嬤嬤擔心我傷了娘娘的心吧。”
雪枝?用針嚇唬她?
今日他不在府中,發生了什麼?
他透過窗欞看著女子精致的剪影。
季獻容那嬌媚的嗓音,說出這些話,竟然有些天真嬌憨的意味在。
屋中,季獻容眼角的餘光從門縫裏露出的一小片衣角那裏收回。
李嬤嬤本來覺得,這樣長相的小狐媚子定然是想往上爬的,心裏有幾分瞧她不起。
可是現在看,除了長得紮眼了一點,腦子眼睛竟是沒一處好使的。
季獻容自然清楚樓雪枝是個多麼惡毒的人,但她的身份也拆穿不了。
那她就捧著,將她捧得高高的。
誇她善良無雙,對她這個通房丫鬟多麼好多麼寬容,多麼有側妃的風範。
人前誇,人後也誇。
稱讚她的善良舉世無雙。
一來是讓她放鬆警惕,二來能博方雲驍的好感,三來便是她不能在明麵上對她動手,否則豈不是違背了她善良的美譽?
當然,她也不是純誇。
就比如此時,她不是在方雲驍那裏給樓雪枝上眼藥了嘛。
那衣角她認得,今早方雲驍穿的就是這個紋樣的衣服。
“你啊你,”李嬤嬤又不會在季獻容跟前說樓雪枝不好,最後隻是誇了她一句,“你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娘娘給你如此恩典,你可要記住了。”
說完,李嬤嬤出來了。
看到外頭站著的方雲驍,她嚇得魂飛魄散,“王——”
“側妃叫你來的?”方雲驍淡淡道。
李嬤嬤不知道方雲驍聽去了多少,但絕不能承認,她連忙磕頭,“是奴婢,是奴婢擔心側妃,所以自己過來跟季獻容說的。”
半天,方雲驍都沒吭聲。
李嬤嬤大氣不敢喘一下,隻等著方雲驍對他命運的審判。
“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在背後非議側妃,你的屍首就要分家一下了。”
李嬤嬤連連磕頭,“老奴知錯了,老奴知錯了……”
“滾。”
李嬤嬤連滾帶爬的,正要走,又聽方雲驍在後頭說:“今晚我來過之事,不要跟側妃說。”
李嬤嬤連連應聲,飛速離開了。
方雲驍又在門外站了片刻,裏頭沒有什麼動靜。
他使了個眼色,書白離開去一旁守著了。
“聽到了外頭的動靜,為何不出來行禮?”
女子細柔的聲音響起,“奴婢衣衫不整,不便見王爺。”
“你昨日穿成那般也能來見本王,今日隻是衣衫不整又如何?”
女子回複的極快,“奴婢今日與昨日的身份不同,所以不能衣衫不整。”
方雲驍的嘴角已經壓了下來,“你昨日是何身份,今日又是何身份?”
季獻容組織著語言,“昨日,奴婢是娘娘賜給王爺的通房,今日,奴婢是娘娘親手提拔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