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讀過。但我能讀《三國演義》和《水滸傳》。我還讀了《盛世危言》,所以我有了繼續上學的要求。”(權延赤:《衛士長談毛澤東》,北京出版社1989年5月版,第225—226頁)
毛澤東在東山高等小學拚命用功學習。5個月後,已經突飛猛進。毛澤東驚喜地發現自己現在看《三國演義》和《水滸傳》比以往容易多了。很快地,他的夥伴們公認他為有關三國曆史和一百零八將的故事大王。他常常給他們講述書中的故事,他們聚精會神聽得津津有味。
“一百零八將的故事大王”,說明東山高等小學時期的毛澤東對水滸故事不隻是讀,而且能講,能夠與同學們互相講述,互相交流,這當然有助於增強記憶,有助於消化理解。在講解的過程中,也會逐漸形成自己的見解和觀點。
喜歡向身邊的人們講述《水滸傳》故事,這個讀書習慣毛澤東保持了一生。他在不知不覺中已在傳播《水滸傳》了。
銷售《新標點水滸》
毛澤東還曾經銷售過《水滸傳》。那是1920年他在湖南長沙創辦文化書社時候發生的事情。
1919年,毛澤東第二次到北京的時候,“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流已由“五四”前的宣傳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思想,轉到宣傳馬克思主義了。在北京,他深受宣傳介紹馬克思主義和俄國十月革命熱潮的影響,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方向發展,由激進民主主義者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
1920年7月初,毛澤東從當時同北京一樣是宣傳馬克思主義主要陣地的上海,回到了長沙。這時的湖南,還沒有受到係統的新文化熏陶,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麵對這種現實,毛澤東把傳播新思想、新文化,宣傳馬克思主義,看作是當務之急。還在北京時,他就思考著如何在湖南掀起一個新文化運動的高潮問題。回到湖南後,毛澤東根據湖南文化界的現狀,決定創辦一個以推銷新書報、介紹新思想為主要任務的新式書社。
7月31日,毛澤東在湖南《大公報》發表了他撰寫的《發起文化書社》一文。報紙在這篇文章前麵加了以下按語:“省城教育界新聞界同誌,近日發起文化書社,為傳播新出版物之總機關,實為現在新文化運動中不可省之一事。”文章還說:“我們認定,沒有新文化由於沒有新思想,沒有新思想由於沒有新研究,沒有新研究由於沒有新材料。湖南人現在腦子饑荒實在過於肚子饑荒,青年人尤其嗷嗷待哺。文化書社願以最迅速、最簡便的方法,介紹中外各種最新書報雜誌,以充青年及全湖南人新研究的材料。也許因此而有新思想、新文化的產生,那真是我們馨香禱祝、希望不盡的!”
毛澤東擔任書社“特別交涉員”。9月9日,文化書社正式營業。10月22日,召開第一次議事會,投資人都被邀請參加。
開業以後,毛澤東幾次就文化書社的經營情況,向出錢的股東和書社工作人員彙報。
從他曆次的介紹來看,書社經營的暢銷之作,除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刊物《新青年》、《新潮》以外,就是關於蘇俄和馬克思主義的書籍。在文學方麵,他特意推薦了《新標點水滸》、《嚐試集》(胡適)、《胡適短篇小說》、《托爾斯泰傳》、《歐洲文學史》、《三葉集》(郭沫若、田漢、宗白華)、《俄羅斯名家小說》、《周作人翻譯點滴》等。其中,《新標點水滸》賣了一百部。(資料來源據《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7月第1版,第537、542頁)
《新標點水滸》,由上海亞東圖書館1920年8月出版,由汪原放主持組織人員,采標點符號分段的出版物。該書係七十回本。
毛澤東把《新標點水滸》這樣的傳統小說,作為孕育新思想、新文化的“新材料”,作為“書之重要者”推薦給讀者。在《新標點水滸》誕生的後麵,確實存在新文化運動的背景。給《水滸傳》以新標點的汪原放,後來在大革命時期曾一度任中共中央出版局局長。他是上海亞東書局的老板汪孟鄒的侄兒。汪孟鄒是陳獨秀的同鄉知己,他的亞東書局就是在陳獨秀的幫助下搞起來的。“五四”時期,亞東書局為經銷和出版《新青年》、《每周評論》、《新潮》等雜誌,做了大量工作。建黨後,陳獨秀又把中共中央機關報《向導》交給亞東書局印刷發行。當時,汪原放在叔叔的書局裏幫忙,他覺得中國的古典小說沒有標點,有的甚至不分段落,讀者看時十分吃力,便開始做分段標點的工作。這個做法深得陳獨秀讚許,由他出麵請胡適作序。1920年8月,就在毛澤東籌備文化書社的時候,由陳獨秀作《水滸新敘》,胡適作《水滸傳考證》,汪原放分段標點的《水滸傳》在亞東正式發行了。
陳獨秀在《水滸新敘》中說:“‘赤日炎炎似火燒,田中禾黍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這四句詩就是施耐庵做《水滸傳》的本旨。《水滸傳》的理想不過爾爾……文學家的使命,並不是創造理想;是用妙美的文學技術,描寫時代的理想,供給人類高等的享樂。在這一點看起來,我們就可以明白許多人愛讀《水滸傳》的緣故了。在文學的技術上論起來,《水滸傳》的長處,乃是描寫個性十分深刻,這正是文學上重要的。……亞東圖書館將新式標點加在《水滸傳》上翻印出來,我以為這種辦法很好,愛讀《水滸傳》的人必因此而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