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通往終局的道路(2 / 3)

“不,我不會變得像他一樣的。不朽的身體與內心,將抵禦一切損耗與腐朽,任何東西都不能將其擊垮……絕對靜止與孤獨的永生地獄,就由我來背負。”因勒頭也不回地說道,絲毫沒有停下腳步。

“紅蓮騎士獸,你阻止不了他的。你也應該感覺得到吧,那家夥的信念,與我對世界樹的忠誠一樣,不可動搖。”顱骨獸如是說道。於是,紅蓮騎士獸也就不再做聲。

因勒一步一步,走在通往那高台的路上。他低下頭,莊嚴地注視著地麵。自從那悠久的過去開始,就有數不勝數的內米之王,在這條路上留下了腳印。仿佛每踩一步,都能與曾幾何時某人所留下的腳印重合。而在足跡與足跡重合的瞬間,心靈的聲音也逐漸傳來。

因勒抬起頭,重新平視前方。原本空無一人的視野裏,仿佛頓時湧現出各種半透明身影。他們熙熙攘攘地,將前方的道路占滿。他們一個個,都是曾在這座囚籠,獻出了自己全部的歲月的王者。

即使生命已經消逝,但是他們的心緒與思念依然回蕩神殿的內部。

因勒懷著敬重,逐一凝視著那一張張各異的麵孔,一生的悲喜與苦樂,全都寫在上麵。然後,嘈雜的聲音四起,交錯著湧入因勒的耳畔:

“我要成為當之無愧的王,將來自上天的恩惠施以族人享用。”

“隻要成為王的話……就能享有無盡的食糧與力量了。”

“我一定要登上那至高的頂點,成為萬人膜拜的王者。”

“除了成為王以外,別無其他證明自己價值的方法。”

“任何曾經輕視或者鄙薄過我的人,我都會讓他們後悔的!”

“要處死那個私欲膨脹的暴君,我會拯救饑餓的族人們的!”

“可惡,這是什麼鬼地方?我到死都不能離開這裏嗎?”

“究竟在這裏隻身一人待了多久了呢?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如果是為了族人的緣故的話,我情願接受這樣的命運。”

“該死的,結界根本無法打破。”

“就這麼放棄思考的話,也許會輕鬆一點……”

“我為了夢想奮鬥了這麼久,絕對不是為了這樣的結果啊!”

“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少愚者會來到這裏。”

……

因勒靜靜地聆聽著那些紛亂的聲音,從那無數林立的身影中間穿過。奉獻了一生的人,堅持了一生的人,怨恨了一生的人,頹喪了一生的人,他們的生命,都停留在了神殿當中。那一段段活生生的墓誌銘,悉數淌進了因勒的心底。

這時,所有的身影,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因勒,注視著他緩緩行進的步伐,仿佛是在進行著一場審判。然後,千萬張口中發出了同樣的聲音:

“你就是下一任內米之王嗎?做好覺悟了嗎……走進那個囚籠當中,成為那悲傷的輪回的一份子?”

因勒停下腳步,沉默了片刻。在他們的眼中,他會是怎樣的形象呢?一個不幸的後繼者?一個莽撞的無知者?一個前來同嚐他們的苦難的可憐蟲?或者,僅僅隻是被他們視為一個能夠體會與他們同樣的痛苦的對象,以此來獲得內心的平衡呢?

因勒從容不迫地回應著萬千聚焦在他身上的視線,開口說道:

“我就是下一任,同時也是最後一任內米之王。在我之後,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到這裏,重複這個悲傷的輪回。你們所有的悔恨與怨念,都將在我身上終結。一切的一切,都由我來背負。所以,安心地去吧,從今以後,不會再有重複著你們的不幸的犧牲者出現了。”

說完,他重新邁開了腳步。那一張張籠罩著陰霾的麵孔,一個接一個地舒展開來,流露釋懷的神情,相繼微笑著消散而去。他們疲倦的一生,此刻終於獲得了解脫。

因勒沿著那漸漸變得空曠的道路徐徐前進,一階一階地邁上高台。

然後,當他踏上最後的一階台階上時,看到高台的頂端,一個半透明的背影等候在那裏。他轉過身來,微笑著向因勒遞出了一隻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