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後,雲有寄望著門外雪花零落的天空,放下了手中油紙封麵的《無用論》,跺了跺腳的他雙手托鰓,向旁邊正穿針引線的寧靜雪輕聲問道:“娘,聖人們都說刀劍乃兵戈之器,實為凶物不可持,可那《梁山演義》中,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人以戰功殺伐論英雄呢,真是好不矛盾!”
寧靜雪微微一訝後眉頭一擰,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一個隻有十二歲大且與世隔絕的少年,再聰慧伶俐也不過是個孩子,對世間那一步一雷池的權利場沒有絲毫體會不說,當然更不會了解世俗中人淵深如海的欲望和心機。
可自己時日不多, 依他的性子,以後怎能在這險惡叢生的世間平安一生?就算他今生抱定平淡度日,可防人之心不可無,無甚抱負還好,可要想有所寄望卻是很難,其間必定會經曆諸多磨難,到時候可有人來幫他?
寧靜雪一臉陰暗,望著目光炯炯的雲有寄,目光閃爍,半晌之後,才見她慢慢說道:“都說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想那天下人,隻要不是傻子呆子,胸中都有烈血,更有野心!刀劍雖是凶器,傷人且自傷,但拜相封侯誰又不想。那著詩行文,殺人屠城,都隻是手段而已。勝者為王,落者為寇,也不過是努力的方向和程度不一樣,而最後結局不一樣罷了。聖人所說刀劍為凶物不可久持,意指要少造殺孽,多憐憫之心!”
雲有寄搖了搖頭,但片刻之後,又弱弱辯道:“照《三分論》所說,可能是聖人們的思想較純粹吧?”
寧靜雪一臉嚴肅道:“純粹是純粹,聖人也是聖人,可聖人有多少!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有天大榮華在前!世人熙熙攘攘往來,皆為那名利所累。如果一次機會,就能揚名天下,手握王爵坐享富貴,哪個不削尖了腦袋挖空了心思往裏鑽營!當然,天下之人首重聲名,對那些聖人所言所行,很多人選擇了謹尊不違!”
雲有寄聽到這裏,心生疑惑,可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來辯駁。
寧靜雪瞧了一眼,語重心長道:“那史書上的有些東西還算真實可供參考,但其他歌功頌德之類的傳記,萬不可輕易相信。要知道曆史往往由勝利者編寫!但想那每一位九五至尊或卓越名將,身後能沒有百萬屍骨?隻不過他們晦暗的一麵不為人知罷了!”
雲有寄心有所動,小心插嘴問道: “那爹爹呢,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寧靜雪聞言一臉怒容,搖頭氣道:“爹爹,當然是頂天立地的好人,雖然也曾殺過不少人,但初衷隻是想讓百姓少受苦難,與那聖人一般純粹!你呀,真真是討打,連自己的爹爹都懷疑起來了!我看你是書讀多了,心思也繁雜了。今後啊,傳記野史之類的最好少讀,還有那《三分論》,你可還得仔細琢磨,不能一天隻想著玩耍!”
雲有寄托腮嘟嘴,望著一臉古怪的娘親,不過隨後嘻嘻笑著點了點頭,寧靜雪這時才淡淡一笑,如雪霽雲開。
又是一個漫天大雪的日子,雲有寄練拳結束,和一旁的青鹿玩耍了一陣兒後,又覺無趣,童心未泯的他眼珠一轉,安頓好了青鹿就朝家裏走去。
隻見他輕輕掀開布簾,然後躡手躡腳走到寧靜雪身後,本想又做那蒙眼撒嬌之事,但見寧靜雪正躺在簡易木椅上閉目小憩,便又打消了心思。當他拾起棉袍為寧靜雪輕輕蓋上之時,隻聽她喃喃囈語道:“相思易,比翼難,此生雖無悔,卻留遺憾在人間!”
大夏朝神武三十三年秋,寧靜雪黑衣罩身,一人離開蒼莽蠻荒,不知所蹤。
同年冬,大夏一代雄主神武皇帝姬天命命隕歸天,太子姬康繼位,號聖武至明皇帝,立倥侗大真人陸離為國師,沉溺長生之法。
大夏聖武二年春,東虞霸主揮軍十萬東來,強破西南道青雲州,揮軍北上。
大夏聖武二年秋,倥侗掌教秋無晏率倥侗五真親赴西域,大敗歸元宗,名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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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