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難琢磨的,也許隻是這一段風景讓你留戀了,但路途很遙遠,時間一長,風景便也過去了。我了解你的過往與脾性,你何嚐不了解我,如果你需要我陪著,這一輩子我便不離開你的身邊。然而,你想要再進一步,恕我無法給予”,褒可青抬眸看向元狩帝,認真地說道。
“哈哈哈~”,元狩帝放開了雙手,似乎聽到了極有意思的事,放聲大笑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元狩帝的笑聲間歇,用右手食指重重地擦拭了眼角因笑聲而溢出的眼淚。
“你想都別想,褒可青,你聽好了,這世間得到什麼便要付出什麼。你想要權柄去幹預這大夏的頹勢,想要伸手幫助那些低入塵埃的黔首,那便隻有一個條件:安心做朕的女人,由著朕點頭。至於強求,朕不屑去求一個女人的憐愛”,元狩帝負手站立,抬頭遙望明月,聲音裏再無一絲柔情。
褒可青默然不語,轉身向另一間客房走去,反手將門關上,將自己的後腦勺靠向了木門,眼神裏出現的是無助與彷徨。
元狩帝偽裝得極好,他是一個成功的獵人,在耐心充沛的時候甚至能將他自己也騙了。
在褒可青觀察看來,他有亡國之君的預兆,卻也有盛世明君的潛質,隻需要他的心動一動,再偏一偏,整個天下都將不一樣。
所以褒可青采用自己的方法,潛移默化地告訴他何為明君,何為仁者。但元狩帝不一樣,他有著極強的心理素質,如果他沒有陷入愛戀,那褒可青則毫無機會在他麵前“說教”。
什麼江山社稷,在他眼裏不如他一時的痛快。褒可青想起史書裏記載的亡國之君、末代帝王,也許他們不是不懂自己的舉動在加速皇朝的滅絕,但那又如何?在他們看來,隨心所欲才最重要。
片刻之後,褒可青依舊未理出頭緒,默默地躺到了床榻上,也許兩個人都應該先冷靜一下。
元狩帝低眸看著褒可青徑直往廂房走去然後關上房門,放置在背後的右手緊握成拳,冷哼一聲徑直往走向正中間的廂房,這是兩人自重逢後一年多來第一次分開兩個房間睡。
下一刻,屋內傳出“唰~”的一聲,那是奏折被掃落到地上的聲音。
四周的暗衛麵麵相覷,小鬆的臉上出現了凝重之色。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失眠,又有多少人安睡,而遠處的朔州城大門卻是異常熱鬧,胡海江看著那一車車提前到來的糧食狂喜不已。
翌日清晨,朔州府衙廂房內
“她去哪了?”元狩帝負手站在廂房內,看著窗外冷聲問道。
元狩帝一夜未睡,聽到隔壁推開房門的動靜便睜開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外麵卻再無其他聲音。
“回陛下的話,主子說今日分糧,她要去趟羊渠鎮”,暗衛墨梅現身,單膝跪地說道。
“朕許她擅自出門了麼?算了,可一不可再二,她回來後,立刻讓她過來”,元狩帝下巴微抬,看也不看暗衛墨梅一眼。
“……喏”,暗衛墨梅恭敬應道。
真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墨梅心中暗想。
午時初,羊渠鎮
褒可青一早便出了門,她尚不知如何解決自己與元狩帝之間的事,昨晚的爭吵發生得太過突然,就似一直加氣的氣球突然被引爆了。
褒可青睜眼時想到昨日老農的回複,便叫上小鬆駕上馬車徑直往羊渠鎮趕去。
“主子,羊渠鎮到了”,小鬆勒住韁繩,側過腦袋向馬車內說道。
“嗯”,隨著一聲回複,馬車簾子被撩開,褒可青看著眼前的景象,內心雖已有了準備,但真正看到時也頗覺詫異。
路邊有三三兩兩倒地的百姓,有些聽到聲音往這邊看來,有些則是一動不動。街道兩旁都是破敗不堪的房屋,街道上甚至有許多汙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