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懷中的人異常沉默,映山紅想了想解釋道:“狡兔三窟,不用擔心,奴家有許多老巢,他們找不到的”。
映山紅知道褒可青一行人中有數位武藝高強的手下,為免打草驚蛇,這段時間映山紅隻是遠遠地跟著這一行人。
據她的所見所聞,那個男子隻是一個朝中的大官而已,這次是代陛下蒞臨朔州巡察。
他為了一個女人能派出多少兵馬,就算他會要求朔州州府胡海江派兵甲,胡海江也不是一個任由他胡鬧的人。
聽映山紅說自己老巢有多處,褒可青眼神一動,轉眸看向遠方的風景,依舊沒回應映山紅的話。映山紅是個女子,且異常敏感,自己說多她便會想多,所以褒可青盡量不說話,由著她在那胡思亂想。
映山紅低眸看向懷中的褒可青,猜想是否因自己強硬地帶走她,她便生起自己的氣了。但自己也無其他更好的辦法,誰讓自己……隻得先將她帶走,再好好安撫她,等她適應了山寨的生活,一切便會好的。
戌時三刻,朔州州府後院內
元狩帝負手站在院中,眼含溫柔地看著夜空中依舊升起的明月,今晚的星辰也似乎回避了月亮的光芒,不知躲到了哪裏去。
那輪月亮是那麼得皎潔和明亮,明明看似伸手可觸,卻又那麼得遙不可及。
“陛下”,暗衛墨竹現身出現,聲音裏有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顫抖,他深知這則消息再讓墨梅傳達就不是簡單的同僚之間玩鬧了。
元狩帝眉頭微擰,收回目光緩緩地低頭看向暗衛墨竹。
“主子不見了”,頂著頭上的威壓,墨竹的冷汗自額頭滲出,這一次他是真覺得肩膀處隱隱作痛,那是傷口崩裂後的感覺。
“她跑了?”元狩帝瞬間心思百轉,說出一個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答案。
“不是,是被人擄走了”,墨竹趕忙回應道,這短短的幾句話時間裏,他的後背完全被汗浸濕。
聞言,元狩帝微微抬頭,他在告誡自己冷靜,現在不是憤怒急躁的時候。褒可青狡詐如狐,她不會出事,她不可能出事。
但身後那隻無人注意的手卻微微顫動了下,他不敢深想下去,對,也有自己不敢的事情。
元狩帝自嘲一笑,看向墨竹冷聲說道:“讓他們滾進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清楚”。
“喏”,墨竹感覺自己的口齒都不流暢了,起身退下,連忙去召喚那三名已神智清醒的暗衛過來。
“奴才純陽”、“奴才天水”、“奴才地水”,三名暗衛雙膝跪地依次報名後,均將腦袋貼向地麵,道:“叩見陛下”。
“說”,元狩帝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垂眸看向三人。
“回稟陛下,擄走主子的是數日前在八方客棧碰到的映山紅,陸首領和墨鬆使者尚未反應時,不慎中了映山紅的迷藥,那迷藥甚是強悍,倆人至今未清醒。奴才等三人是與其交手時,中了她發射的銀針,那銀針上的迷藥應與陸首領喝進去的一致,但藥量輕微,故奴才三人於天黑前醒來,馬不停歇地趕了回來”,暗衛純陽恭敬地解釋道。
承受著元狩帝越來越強、如實質般的威壓,暗衛純陽繼續說道:“奴才等三人昏迷前,映山紅說……取主子的性命”。
元狩帝的眼底暗潮湧動,靜靜地聽著,幾息之後,緩緩地闔上了眼睛,再睜開時聲音冷冽如刀:“不管用什麼辦法,將陸炳弄醒,讓他通知所有的暗衛去給朕查。你們去向西北各州府傳令,派兵甲搜查整個西北,無論上山下海,朕隻要一個結果”。
“喏”,暗衛們齊齊抱拳應道,迅速退下布置。
夜深沉,朔州州府後院廂房內
元狩帝獨自一人坐在褒可青這兩日就寢的廂房床榻旁,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床上的錦被,他似想起了許多的過往。
年幼時懵懂,他不知為何鄭敏敏的“母愛”會讓自己這麼痛入骨髓,李彤嫣的“母愛”又令自己作嘔難捱。
年少時初飲仇恨滋味,讓他厭惡的,他可以處心積慮、等待時機成熟再將敵人一招斃命、寸草不留。而登基為帝後,他肆意妄為,將天下、百官玩弄於股掌間。
他不是不懂褒可青的意圖,帝王之路哪是心狠手辣就夠了,他有著比肩文狀元的才華,比世間其他人更有機會接觸詳細的史冊古籍,自己亦是滿腹經綸、出口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