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懂褒可青,知道她的仁愛與善良,更了解她的純淨與堅持,但他毫無退路。以往的一切,他無法更改。今後的他,在褒可青尚未交付真心前,真如褒可青的意成為明君,那他成為明君之日,便是褒可青消失之時。
褒可青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她有大愛,卻不識情愛。
他們之間隻能由他一步步地靠近,即使每一步都需要用自己的血肉去鋪墊,才可能有機會將明月抱入懷中。
情深刻骨,他顧不了倆人的痛。那不是說放便能放開的手,那是……他的命。
元狩帝緩緩地倒向床榻,將腦袋放置在那方枕上,聞著殘留的清香闔上了眼睛,連續兩日的未眠,讓他的眼睛疲憊且疼痛。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被一片碩大的烏雲遮掩住,在整片夜空中隱身了,今晚的夜更加得寂靜。
那是重重的迷霧,元狩帝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如果能用時間來衡量的話,或許是百年吧。
元狩帝走不出這片迷霧,他看不清前方,但他卻明確地知道自己身處密林中。他在尋找,不停地找,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回稟陛下,火勢太猛,奴才等無能”、“陛下,這具燒成焦炭的女屍便是從廢墟裏翻出來的”、“陛下,仵作驗屍的結果能確定是主子”、“陛下,陛下,那是主子,主子已經死了”,無數暗衛的聲音在迷霧中響起。
元狩帝站定,思索著這些話中的信息,他抓住了兩個關鍵的詞:“火”與“焦炭”。
迷霧中的元狩帝臉色異常平靜,但那雙黑如深潭的眸子卻泄露了他心中的風起雲湧,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清晰地感知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流逝。
元狩帝緊緊的握住手掌,試圖想抓住什麼,但手掌越緊,心裏的空洞越大,那明明已經縫合好的心為什麼還有冷風灌入,好冷好冷。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偷偷溜進窗沿時,“阿雲”,元狩帝無意識地念著。
“首領,陛下似乎在喊什麼名字?”暗衛墨竹站在床榻五步遠的地方,他的嘴角莫名地出現了一塊烏青,眼含擔憂地看向元狩帝。
強悍如元狩帝竟是病了,一場來勢洶洶的高燒,直接讓他神誌不清。
“叫主子吧”,陸炳站在墨竹身邊,隨意地回著,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墨竹還有心情管陛下在喊誰。
想到昨晚自己的遭遇,陸炳就想再打墨竹一頓。
“不是……首領,陛下好像叫的是別的名字”,墨梅糾結地說道,他剛剛給元狩帝喂過藥,離床榻近點,故在一旁聽得仔細,元狩帝口中的確不是在喊主子褒可青的名字。
陸炳眼含驚異地看向墨梅,低頭悄然向床榻走近兩步,房內瞬間寂靜無聲。
“阿雲”,元狩帝又是一聲輕聲呢喃。
聞言,陸炳眼神恢複平靜,看向兩人解釋道:“是主子之前在雲滇的化名,你們不清楚而已”。
“哦”,墨梅乖巧地應道,墨竹則默默地點頭。
“現在當務之急要找到主子”,陸炳想到此處,眼神便凝重了起來,他不擔心其他,陛下病情隻是看著凶險,等過兩日退燒後便會好的,這樣的病症墨梅便會醫治。
然而,陸炳害怕的是這次的意外是褒可青起的主意並實施的,即使不是,她是否會順著這個意外的事情直接離開了陛下。
如果真是這樣,那後果將難料,誰也不知陛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據暗衛回傳的消息,映山紅有多個巢穴,現在已知的便有四五個,暗衛已經往這幾個巢穴趕去了”,暗衛墨梅說著自己剛收集到的情報。
“去告訴各州府,即刻調撥人馬將映山紅老巢附近的山脈圍個水泄不通,一隻鳥都不要放過”,陸炳冷聲吩咐道。
注意到首領嚴肅的神情,暗衛墨竹與墨梅互相對視一眼,墨梅說道:“喏,卑職這就去”。
“卑職這就去將墨鬆揍醒,他是我們中最了解主子的,也是最擅於探查線索的人”,墨竹想了想,恭敬回道。
“……嗯,隻好如此了,畢竟越快找到主子越好”,想到墨竹的手段,陸炳就覺得被打的傷口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