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了約五分鍾,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長。梁海峰估計長明他們已經走遠了,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大喊道:“虎子、毒蛇,奪槍下水!”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夜幕如厚重的綢緞,悄然鋪展於天地之間,月華如練,灑落在那條蜿蜒曲折的河流之上,為這場生死較量鍍上了一層神秘而悲壯的光輝。梁海峰、虎子與毒蛇,三位漕幫的精英,他們的動作如同獵豹捕食般迅捷而默契,幾乎在同一瞬間,從倒下的敵人手中奪過了冰冷的武器,那是一種對生存本能的渴望,也是對信念的堅守。轉身之間,他們已躍入那冰冷刺骨的河水,河水在月光的輕撫下泛著幽藍的光芒。
河水迅速將他們吞噬,隻留下一圈圈細膩的漣漪,在夜風的輕拂下緩緩蕩漾,如同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悠長。日軍的追兵如同嗅到獵物的餓狼,迅速趕到岸邊,槍聲驟起,劃破夜的寂靜,子彈如雨點般密集地射向三人。但梁海峰、虎子與毒蛇,他們身為漕幫精英,自幼與水為伴,水中功夫已臻化境,僅憑雙腿的力量,便能在水下支撐起上半身,如同水中的幽靈,一邊向岸邊的敵人還以顏色,一邊借著水流的掩護,向河對岸悄然遊去。
月光下,他們的身影忽隱忽現,與河水融為一體,成為了夜色中最難以捕捉的謎團。日軍指揮官蒼原北介見狀,怒不可遏,親自率領部分士兵登上汽艇,追擊這三位不屈的勇士。汽艇的燈光劃破黑暗,如同探照燈般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卻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威脅,梁海峰心中湧起一股悲壯之情,他深知,此刻已至絕境,唯有犧牲,方能換取同伴的生還。
“虎子、毒蛇,你們脫離燈光,快走!我來吸引火力!”梁海峰的聲音堅定而決絕,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然而,虎子的眼眶濕潤了,他哽咽著喊道:“梁叔,你走,我來掩護!”毒蛇同樣不甘示弱:“梁叔,你快走,我和虎子掩護你!”麵對這兩個視自己如父的年輕人的深情厚誼,梁海峰的心頭湧上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作為副幫主的責任感與擔當。
“我還是不是你們的副幫主?聽我的,快走!替我照顧好紫萱,輔佐好天威!”梁海峰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容違抗的力量。他深知,自己必須站出來,為年輕一代爭取生存的機會。虎子和毒蛇深知梁海峰的脾氣,知道再多言語也是徒勞,隻能含淚大喊一聲“梁叔”,隨後,兩人默契地脫離燈光,潛入深邃的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梁海峰獨自麵對敵人的追擊,他的心中沒有恐懼,隻有對勝利的渴望和對戰友的深情。他迎著汽艇的燈光,發起了最為悲壯的最後一擊。他一邊踩著水一邊向汽艇射擊,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有力,仿佛是在用生命詮釋著漕幫的英勇與不屈。然而,敵人眾多,火力凶猛,梁海峰終究還是受了傷。胸口的一陣麻木之後,鮮血迅速染紅了周圍的水域,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信念。他忍著劇痛,繼續向敵人射擊,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是對生命極限的挑戰,對敵人囂張氣焰的回應。
汽艇上的敵人被梁海峰的頑強所震撼,但他們並未停下手中的屠刀。子彈如雨點般飛來,梁海峰的身上又添了幾處傷痕。他手中的長槍終於因重傷而滑落,但他沒有放棄,而是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深厚的內功,試圖再次舉起武器。然而,他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渾身一震之下,又身中數彈。在這一刻,梁海峰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種釋然與滿足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為虎子和毒蛇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他們一定已經逃得很遠了。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梁海峰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女兒紫萱的笑臉和幫主古天威的英姿。他遺憾自己無法親眼見證紫萱與天威的婚禮,但更欣慰的是,自己能夠為了心中的信念和漕幫的未來而犧牲。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嘴角仍掛著一絲微笑,仿佛是在告訴這個世界:他雖死猶榮,因為他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什麼是真正的英雄!
這一場未銘刻於青史的無名之戰悄然落幕。滄源北介,乘坐汽艇,拖拽著梁海峰不屈的英魂,緩緩得來到村中。此時,日軍鐵蹄下的戰場正經曆著無聲的清理,每一寸土地都銘記著不屈與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