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1 / 3)

正文 第四章

第四章

十八年前,馬行飛和小翠在大陀山上相會以後,從此,就再也沒有現身江湖。他帶著司馬少爺隱匿深山,專心培養司馬少爺長大成人。另一個原因,馬行飛不想讓他小小年紀就經曆江湖上打打殺殺的血風腥雨的場麵。他想給他一個安全、快樂、無憂無慮的成長環境,不想讓他過早的背上仇恨、報仇的包袱,他不想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十七年後的秋天。

司馬少爺已經長成一位英俊的少年。他跟著師父馬行飛久居深山,每天專心習武。對外麵的世界卻是一概不知的。可是,這位沒有見過大場麵的司馬少爺卻學會了師父馬行飛的所會武功。

馬行飛深知馬少爺將來將要麵對怎樣的刀光劍影的搏殺,也知道他一生的命運將是如何。他這一輩子收的第一位弟子是司馬少爺,最後一位也是他。因為,馬行飛知道,自己的這一生都將在打打殺殺中度過,他不想哪天自己被殺了,徒弟們也跟著墊背,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而馬行飛卻是越來越憂心了,看著司馬少爺一天天長大,卻並不像學功夫那樣的成熟。貪玩、認性,這樣的人將來又怎能替司馬一家報仇呢?

馬行飛終日憂慮,終於因憂慮成疾,而高燒臥床不起。對司馬少爺如此的性格感到失望。

司馬少爺自從師父病倒以後,日夜守護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熬藥給馬行飛喝下,自己才再去山上采藥回來,曬幹、存放起來,給他熬藥。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馬行飛的病情不但沒有起色,好像更重了。又吃不下一點兒食物,恐怕命不久矣!司馬少爺也整天坐臥不安,寢食難安。

司馬少爺看著師父一天天消瘦下去,既心疼又無奈。就想去山上抓幾隻山雞來給他補補病體。第二天等馬行飛喝完藥睡著以後,司馬少爺才悄悄地關上門到山上去了。他想著,等師父醒過來以前,自己就必須回來,要不然師父又要擔心了。

這是司馬少爺長這麼大第一次到山上來,因為以前馬行飛是不會讓他上山去玩的。久而久之,不許他上山的話成了一條無形的法令。今天上山來心裏還有點忐忑不安的。山上的樹正鬱鬱蔥蔥的長處茂盛,在這裏還可以見到一兩個砍柴的山外人。

平時,馬行飛就請他們從山外捎一點日用品來。像米、油、鹽等。但是,他是不允許他們跟山外的人講的,他們也都信守諾言。

“喂,你叫錦兒吧?”一個二十七、八歲男子肩上挑著一旦柴,站在一棵很老的柏樹旁看著司馬少爺。

司馬少爺正因找不到山雞而心裏著急,突然聽見有人給自己說話,急轉身一看,那男子正立在樹旁盯著自己。“是,我是叫錦兒!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年青人放下肩上的柴,從樹旁走到司馬少爺麵前,滿臉的笑意,繼續問道:“你師父姓馬,你和他一起住在山裏對嗎?”

“對,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和我師父的事?”

司馬少爺盯著那年青人感到莫明其妙。

那年青人還是笑,向司馬少爺一拱手道:“小弟我就住在離這二十裏的山下,你沒見過我這也難怪,你整天在那穀裏練武功沒空出來玩,當然不認識我了。”那年青人往山下用手一指,司馬少爺順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往在凹地裏,站在這裏就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間小木屋。

“哎,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司馬少爺用好奇的眼神盯著他認識的第一位朋友。

“我?我……叫李二,每天都來山上砍柴,以前也總是和馬道長見麵。哎,馬道長這一陣子怎麼沒到山上來了?”年青人說著又問起馬行飛。

“我師父……他病了!”司馬少爺說著,臉上現出悲傷的神色。他覺得馬行飛是不應該生病的。

“病了……”年青人愣了愣,沒有再說話。轉身回柴旁,從另一興的扁擔上摘下掛在上麵的兩隻山雞,又回來遞給司馬少爺道:“錦兒快拿回去給你師父熬湯喝吧,相信他喝了以後病一定會好的。”見司馬錦兒立在原地盯著他不動,那年青人硬塞進他手裏,推著他道:“快回去吧,你師父喝了雞湯以後病一定會好的。聽見沒有?快回去吧!”

那年青人又司馬錦兒一笑,轉身走到擔子旁挑起擔子繞過兒棵樹以後就不見了。

看著那年青人消失後,司馬錦兒才回過神來,他看看手裏的兩隻山雞,又衝著他消失在幾棵樹後的地方喊了一句:“朋友,謝謝你。”

“快回去給你師父喝湯吧!”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一句話,在林子的上空飄蕩著。

司馬錦兒從山上下來回到小木屋裏時,馬行飛已經睡醒了。見關著門,屋裏漆黑一片。

房門突然被推開,司馬錦兒手裏拎著兩隻山雞進來,見馬行飛醒了高興地道:“師父,您好點了嗎?徒兒剛才到山上抓來兩隻山雞給您熬湯喝。”

“好……好……錦兒果真長大了,師父以後也可以少操點心啦,咳……”馬行飛正說著又劇烈的咳起來。

“師父,您先歇一會兒,徒兒這就去給您熬雞湯。”司馬錦兒邊幫馬行飛捶著背,邊對他說。

等司馬錦兒也出去以後,馬行飛才慢慢地停止了咳嗽,抬起一張木然的臉道:“他怎麼會抓山雞的?”

司馬錦兒在外麵忙了很長一會功夫,終於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進來。“師父,您快喝吧!”

馬行飛把接在手裏,若無其事地問:“錦兒,你告訴師父,你抓山雞時它是在跑呢,還是在飛?”

“噢,這個……”司馬錦兒一時支吾起來。因為他實在想不清楚山雞是用腳走路,還是用翅膀飛。而腳和翅膀山雞又都具備,總不能邊用腳走路再用翅膀飛吧?真後悔沒有問清楚李二這山雞是怎樣行走的。

“錦兒,你怎麼啦?魂不守舍的。”馬行飛好像覺察到了什麼,他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啊?沒什麼?”司馬錦兒心裏一陣慌亂,心想:是對是錯都得說,沒有對的哪有錯的,說了可能猜對了也說不準。要是真得說錯了,也就知道了另一種。“山雞是飛的,飛得很快,很高。”

馬行飛果著司馬錦兒看了一會兒,突然把手裏的碗扔在地上摔碎了。他重新躺好,閉上眼睛。

司馬錦兒立刻就明白了,他跪在師父的床榻前,叩頭不止,嘴裏一直在說:“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承認今天撒謊騙您了。師父,請您再給徒兒一次機會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了,師父!”其實司馬錦兒隻是單純的把山雞想像成了天上飛的鳥兒,而沒有去看它在地上是如何行動的。

“你起來吧,你說的沒錯。山雞也是會飛的,但是,它飛得並不高。鳳凰是鳥中之王,它飛得才高呢,而山雞也隻飛到牆頂上。”馬行飛依然閉著雙眼,他不想看見司馬錦兒那張歉疚的俊臉。

“多謝師父教誨。”司馬錦兒又給馬行飛叩了個頭後,才慢慢地立起身來,站在一旁。

“做人不一定非要有顯赫的地位才算一個成功的人,你今天上山也看見那些以打柴為生的人了吧?你看,他們不為沒有地位而惱,不為沒有權力而憂吧?他們不也整天挺高興的嗎?所以,這做人不一定非要富貴,隻要你心裏無愧於人,無愧於自己,就是一個精彩的人生。做人要實事求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你要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做人就是要求一個‘真’字。當然了,有些事情你可能騙別人一輩子,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一時……”馬行飛向司馬錦兒揮揮手。

“多謝師父教誨,弟子銘記在心。”司馬錦兒說著蹲下撿起地上的碎了的碗碴出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馬行飛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司馬錦兒從門外端著藥碗進來。“師父,您該喝藥了。”說著把藥碗端到馬行飛麵前,花汁黑黑的。

馬行飛並沒有伸手接司馬錦兒手裏的藥碗,而是用雙眼盯著他說:“錦兒啊,我們師徒倆在這山裏住了十幾年了吧?等師父的病好了以後,我會帶你走出這山穀到外麵更險惡習的江湖上去。都說父母不可能照顧兒女一輩子,我也一樣啊!你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已經長成大人了,以後要會自己照顧自己。”他說完,伸手奪過司馬錦兒手裏的藥碗,一仰脖子,就把一碗藥汁灌下去了。

“師父,徒兒有什麼錯的話,您直管罵就是了,您千萬別憋在心裏呀,……您這樣……徒兒心裏不知有多痛苦……”司馬錦兒跪倒在馬行飛的床榻前,聲淚俱下的道。他猜想馬行飛可能對自己失望了。

馬行飛向司馬錦兒擺擺手,作了一個讓他站起來的手勢,道:“我這也是偶爾想起,才囑咐你的。”

司馬錦兒這才籲了口氣,但是,心裏仍忐忑不安。

“錦兒啊,為師把自己一生決學都教給你了,若到穀外以後,你若為非作歹、做偷雞盜狗之事、毀壞師名……為師定不能饒你,我會親自把你殺了,就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決不放過你。”馬行飛現在正在思考什麼時候能帶司馬錦兒出山去。他每次想起十八年前的司馬雲飛一家被殺的事,就會心痛如絞。他心裏一直盼望司馬錦兒能盡快成熟起來,這樣也可以了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弟子遵命!”司馬錦兒不明白馬行飛無緣無故的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他附著臉近看,馬行飛又睡著了,死灰似的臉異常平靜。司馬錦兒突然想明白了,馬行飛說這些話可能是有目的的。

馬行飛的話讓司馬錦兒想了很多很多,折磨的他一夜不能安靜的入睡。他擔心馬行飛會突然死去。

第二天,司馬錦兒剛起床,見師父早已經坐起來了。“師父,您怎麼坐起來了?徒兒這就給您熬藥去,您先躺下等一會兒。”說著,司馬錦兒走過去正要幫馬行飛幫忙,卻被他捺住了。

“徒兒啊,這些時日辛苦你了,今天為師的病好了。今天為師覺得神清氣爽,想是大病已……咳……”馬行飛還沒有說完就咳嗽起來。司馬錦兒立在原地盯著馬行飛咳得臉色發紅,他默默地轉身出去。

過了一會兒,司馬錦兒端著碗藥汁進來遞給馬行飛,看著他喝下。自己又做飯吃了以後,他決定自己上山親自抓兩隻山雞回來給師父吃。

可是,等司馬錦兒到山上走到昨天和李二遇見的地方,看見李二已經在等自己了,他比昨天早一個時辰就上山來,扁擔上的兩隻山雞好像已經給司馬錦兒準備好了。李二看見他走近了,就笑臉相迎的站起來,向司馬錦兒一抱拳:“錦兒兄”。

“李兄,這麼早啊!”司馬錦兒也向李二抱拳。

李二還是像昨天那樣把扁擔上的兩隻山雞摘下來遞給司馬錦兒的手裏,笑著問:“馬師父的病情好點了嗎?昨天我回去給我娘說馬行飛師父病了,她急得要馬上讓我背她去看她。我娘說“要是沒有馬行飛師父,她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那次我娘上山來采鬆果,晚上迷路了。遠處又有狼聲在叫,並且向她靠攏過來,她心裏正害怕時,馬行飛師父突然出現,把我娘送下山去。我娘說:“馬行飛師父的救命之恩我們無一為報,現在他偶染風寒,我們應該去看看他。”這不,我娘先讓我上山來抓兩隻山雞等你。

司馬錦兒把山雞推給李二,見他露出不解地神情,笑了笑,說:“對你的好意,我師父讓我向你表示感謝。但是,我不能再要你抓的山雞了。我自己也會抓山雞的,何況我師父從我小的時候就教育我要用自己的雙手來掙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無緣無故的接受別人的勞動成果,就和殺人竊物無異。李兄,對你的好意我表示感謝了。”司馬錦兒說著又向李二抱拳,算是謝過了。

“錦兒啊,我也知道‘求人千次,不如靠已一回’的道理。但是,在這裏沒有別人的幫助是不會生存下去的。因為……哎……這裏的事情你是不了解的。我說句冒犯的話,在這片林子裏你是抓不住一隻山雞的,就算你抓住了也拿不走了。”李二聽司馬錦兒說的話後,先是微愣了一會兒,後來又給他說起大道理來。但是,心裏還有沒有說的話。

司馬錦兒聽他這樣一說,心裏的怒氣就上來了。他立住腳,轉過身用手指著李二說:“李兄,你心裏有什麼想法不防直接說出來。俗話說的好,‘君子各有所長’,在抓山雞這方麵我可能真得不如你,但是,在別的方麵你也有不如我的地方。不要以一掩十。有時我也想,人才並不能隻限於文本上,隻要有一技長於別人的手藝或別人不會而你會的東西上,我都把他視為人才。像皇帝老兒身邊為他鼓樂的人,哪怕他隻會一種樂器,我就認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人才最忌諱的就是不要目中無人、自視已才天下無人可比,這樣隻會招來別人的討厭和厭惡……”

“錦兒兄,你誤會我了……”李二企圖向司馬錦兒解釋。

“誤會?那你說,為什麼?一隻小小的山雞你能抓住,我又沒去抓,你怎麼就知道我抓不住?”司馬錦兒氣得向李二大聲叫嚷,搖擺著雙臂問他。

“我……”李二又把想說的話止住了,他有所顧慮。

司馬錦兒“嗯”了一聲,轉身獨自走去,李二在後麵挑著柴追著他,他心裏很有服氣。

“錦兒,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啊!”李二在後麵見司馬錦兒自顧自的走在前麵,兩人已經拉開很大的一段距離了。他在後麵邊追邊喊著司馬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