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未央之夜 (2)(3 / 3)

我走回自己的小閣樓,打開天窗,看見了水鄉安靜的流水。

我隻是想回來,是清年的筆記讓我有了回望的衝動。

夜裏吃了飯我走去看望鬱家阿婆,她還是那樣。

沏了茶,我們慢慢地喝,在寂靜的夜色裏我們沒有說太多,無非是清年的近況。

回來的時候,她在門口對我說:“好好照顧自己,孩子,清年,你們不適合,明白?” 她的話讓我又開始回憶起那些破碎的愛情,那樣的凜冽、激烈的愛是清年不能承載的。

選擇回來,或許是因為筆記把記憶牽扯出來, 也或許是還在躲避對他的記憶。

雖然我們已經分開了三年的時間,自己還是不斷地在不同的戀愛對象裏尋找他的影子,作為依據欺瞞自己愛下去。

偶爾抬頭看天空,容易記起他說過的: “水鄉的天空是我的鏡頭裏最明淨的世界。” 九年前,他來水鄉攝影,把十八歲的我帶進了他的鏡頭。

我記得他說的:“我要讓你永遠溺死在我的鏡頭(盡頭) 裏。” 他把我帶進了攝影的世界,卻沒有給我愛,正常人的細心嗬護的愛。

或許他認為我們之間隻需要攝影。

好了,我不想自己再去記憶並不斷推斷彼此在那段感情裏的對錯、付出的多少,我們已經無力撕扯彼此,就此結束吧。

錦躍在爸爸之前,她愛過別人?是怎樣激烈的愛,讓她願意跟隨著奔波多年??    萌動的微藍天空在輾轉的歲月裏,我一直都知道生活對於我這樣的人是怎樣的戲劇化,我已經從過去的措手不及到現在的安然麵對。

或許世界最終使我們改變的是麵對它時的麵孔, 而不是讓我們變得強大。

前一頁的日記寫完後,我還是無法入眠,即使我不斷勸慰自己不要再去回憶,探索過去的瑣碎,但內心還是很難平複。

耳邊偶爾是母親的輕喚、偶爾是鬱家阿婆的叮囑、偶爾是清年的聲音,溫柔地深嵌在記憶裏的聲音。

還有他對著我拍照時平靜的呼吸聲。

我坐在窗台的邊沿上抽煙,偶爾睡不著抽幾根,繚繚的煙霧,自己輕輕地吹散,好似孩子的孤單遊戲。

而我聽見了清年的聲音:“錦躍,錦躍。”壓低在嗓子裏的聲音。

我低頭看見了晨霧裏他濕漉漉的臉龐,對著他輕輕微笑。

我們就這樣無聲地對望了很久,無聲地,對望。

我幫著他從樓下爬上來,不想打開房門驚醒了親戚。

他跳下窗戶的時候,瞬間挺立在我的麵前。

他就這樣在我奔波的歲月裏無聲地成長成這樣挺拔清俊的男子,身上有著城市男子沒有的清新溫和。

他輕緩地把我擁入懷中,我的腦袋就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麵對他我總是容易輕輕地微笑,少女時期的感覺輕易地回緩過來。

他並不知道在十三歲的那個黃昏,他背著我這個遭受著過多流言的女孩的時候,我是清醒的。

心內感激著他的憐惜,從那時我便記得了他肩膀上的味道,十三歲的少男身上的無畏與青澀。

容許我這樣激烈的女子在這樣的時候落淚,好嗎? 他抱著我,一起躺在床上。

這張負載了我童年與少女時期的床, 我們輕輕相擁,親吻彼此的每一寸肌膚,緩慢地褪去衣衫。

當我在寫這篇日誌的時候,他依舊熟睡著,我看著他安靜的睫毛,內心安定。

陽光一點一點透亮了起來,穿破了雲層,一束一束投射到這寂靜的淩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