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夜風吹在人的身上,這一夜注定有些人是睡不著的。
“現在,長信侯絕對不會相信,你在親政之後還能放過他。”
秦王政的寢宮之內,嬴殤與嬴政隔案對坐:“與太後淫亂生子,淫亂後宮的罪名,按律該斬首。”
嬴政沒有說話,不知不覺之間很多事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
寢殿內有限的燭火,映襯著二人的影子。
嬴殤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他知道自己這位在秦國內地位至高無上的族兄在猶豫。
良久,嬴政開口了:“我們有幾成勝算?”
“那要看……你有多大的胃口。”
嬴殤緩緩說道:“如果僅僅隻是扳倒長信侯,倒也簡單,長信侯這些年來仗著太後的寵愛,倒行逆施早已經引得諸多不滿,而最大的依仗不過是涉政的太後,隻要你順利加冠親政,長信侯的權柄也就蕩然無存。”
“親政……”
嬴政麵容嚴肅:“殤弟應該明白,寡人至今沒有親政固然有母後的原因,可更多的原因則是……”
“是相邦。”
嬴殤當然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外客之首,說來也是諷刺,大秦最有權勢的不是你這個秦王,而是相邦呂不韋,秦國上下幾乎是相邦一人的天下,他的威望要遠超大王。”
“相邦掌握朝中大權,太後又手握虎符王璽,而寡人什麼都沒有,每一道王令都要相邦首肯,加蓋太後璽印才行。”
嬴政語氣凝重:“唯一能依靠的隻有宗室,可我大秦重用外客多年,宗室雖然身份尊貴可大多身處閑職,所能用的力量怕也是有限啊。”
嬴政歎了口氣,已經從憤怒之中恢複,可眼前的局麵卻是越加的凶險。
他的年紀早就過了該加冠的年紀,之所以遲遲沒有加冠親政,不管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可依舊是各種博弈的結果,如今長信侯和太後的醜事暴露在嬴政的麵前。
起碼他和長信侯之間再無緩和的餘地。
而親政……是嬴政想要的,也是必然的。
畢竟一個二十多歲的秦王,遲遲不能加冠親政,漸漸地越來越說不過去。
可他的手中並未掌握力量。
力量……
嬴殤看著嬴政,並未說話。
有些事需要眼前這位族兄自己去想。
當然,除非他主動來問。
“殤弟,此局要怎麼解?”
嬴政看向麵前,自己最堅定的戰友:“太後涉政掌王璽,相邦掌權控國策,寡人要如何跨越這兩座大山?”
嬴殤思索了一下:“大王可知,人心所向?”
“人心所向?”
嬴政皺眉:“你的意思是……”
嬴殤語氣緩緩:“大王是秦國的王,這一點沒有改變,而秦國上下臣民也隻認大王一個王,這是無論太後還是相邦他們手中握有再多權柄都無法改變的事情,所以這一場博弈決定勝負的不是有多少權力,而是手中能掌握多少勢。”
“勢……”
嬴政略加思索:“殤弟的意思是,大秦上下對寡人的支持?”
“不然?”
嬴殤一笑:“無論是太後還是相邦,他們於老秦人來說終究是外人,而大王才是老秦人的骨血,老秦人的王,而往實質了說,無論是宗族還是外客,無論是有權還是無權,他們的一切都是大王給的,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的話,這不難選。”
嬴政沉默,似乎在順著嬴殤的思路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