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溫柔鄉中埋骨塚(1 / 2)

玦兒凝了眉,垂了頭枕在他腿上,半晌才道:“隻顧著著急了,等你醒了,現在才開始怕。”

季漣輕笑道:“我都醒了,你還怕什麼?這兩日,你也安排的很好呢,剛剛都聽秦一和辛泗水說了。”

玦兒紅了臉,呐呐道:“好什麼呢,我當時可是嚇壞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們定是不好意思把我那副樣說給你聽的。”說著想起季漣箭後還要親手射殺皖王的樣,心尚驚懼不已。

季漣按著胸口,仍有些忿然:“什麼兄友弟恭,父親情,到頭來不過如此。”說著又咳嗽起來,玦兒忙起身幫他順氣,一麵嗔道:“都已這樣了,還想這些做什麼。太醫也說了,你要是不好好歇著,隻怕以後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有什麼事情,也待調養好了再說。”

季漣苦笑道:“這些事情可由得我麼?我已多番饒過他了,他竟然毫無悔過之心,可見人心難測——涵兒那邊,也得加緊看著了。”說到齊王涵時,口氣竟有些陰狠。

玦兒聽他這話的口氣,又想起那日他搭箭射死皖王的模樣,這樣的季漣,是她所從未見過的。季漣往日也曾在她麵前不顧體麵的罵臣們,不過是隨意泄一下,等罵過了氣消了也就好了;在金陵時打仗,也不是沒死過人,到底不在眼前。況且此次皖王突然難,事後細想起來也有一大半季漣故意羞辱於他的緣故,一個尚未有官階的符葵心,公然在圍獵時與皖王作對,即便皖王已是落魄了的親王,也輪不到符葵心這樣的庶民來讓他出醜;若無季漣的背後默許,符葵心安敢如此?

一時間千頭萬緒一起湧起來,臉上便有些惻然,季漣沒聽到她應聲,側見她眼瞼低垂,隻以為她這兩日累過了頭又傷了神,憐惜道:“你也累著了,不該一下跟你說你這麼多的。”

玦兒勉強一笑:“不妨事的,剛才也睡了好久。涵兒是好打的,隻是他身邊也有些人,我也不知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母後的,不知該怎麼跟他們說。”季漣歪在她身上,撿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這些事我白日已吩咐好了,剛才不過隨口一提。隻是這回本來想帶著你出來透口氣尋點樂的,沒成想變成這樣。”

玦兒摟著他的頭,輕聲道:“要是為了讓我多點樂讓你受這樣的劫難,你讓我怎麼安心呢。”

季漣賴在她懷裏,臉色還是蒼白的很,正欲開口,忽聽到外麵吵嚷聲,小王公公高聲道:“殿下,陛下在廂房歇息呢,殿下還是明日再來吧。”

齊王涵似是很不滿:“昨日來就是這樣說了,孤王的皇兄就有這麼忙麼?說了帶孤王來鹿鳴苑打獵的,倒有兩三日沒帶孤王出去了,今日孤王一定要見到皇兄!”說著便往東廂房的方向闖過來,小王公公攔不住,隻得跟在後麵。

聽到外麵的響動,季漣氣得直翻白眼,忍著痛小翻了一個身,把頭埋在玦兒懷裏,低聲道:“把簪拔下來!”玦兒知他打算,立刻拔了簪,弄散了髻,烏雲秀盡皆垂下,遮住了季漣的頭。齊王涵闖入時,正見到玦兒和季漣以十分曖昧的姿勢擁在榻上,玦兒抬頭驚惶的瞧了一眼齊王涵,又迅含羞低下,作出一副被人撞破好事的樣。

季漣正麵背著門口,低聲怒喝:“什麼人不要命了,都跟朕滾出去!”小王公公追在齊王涵

後麵闖入,見此景忙叫道:“殿下快回去吧,打攪了陛下,咱家可就長了一個腦袋啊。”

齊王涵望見屋裏的情形有些愣,跟在後麵的齊王親隨立時反應過來,忙拉著齊王涵往外走,一麵向小王公公賠罪一麵低聲的跟齊王囑咐些什麼。等齊王涵走了,小王公公忙招呼兩個人去正殿外守著,自己過來看季漣的情形。

季漣方才翻了個身,又咬牙怒喝了一聲,頭上的汗立時又起來了,才聚起的一點力氣消失殆盡,在玦兒懷裏喘著氣,臉上又有些扭曲,好在這一回打了齊王涵,他心必有幾日慚愧,又能拖得幾日。

玦兒看在眼裏又是心疼:“才說了一句話就這個樣,往後幾日可要怎麼瞞過去?沒幾日就得回宮了,你這樣怎麼能動身,太醫說了要靜養的——要不要想個法在這裏多養些日?”

季漣閉著眼吐了幾口氣才緩緩道:“若是尋常時候,說在這裏多住些日倒是無妨;隻是馬上就秋了,兩位皇叔都回來了,不回去怎麼說得過去?別的事情都好推過去,隻有家宴是躲不過的,總得想個法瞞過去。”

玦兒嘟囔著抱怨他:“身都這樣了還要想這許多事,你倒是覺得自己有幾條命這樣折騰呢?”季漣就著剛才的姿勢,將手伸進她的衣衫輕輕撫弄,輕聲戲笑:“現下你可後悔了?跟著我沒過上幾天安穩日,整日裏就是這些費心的事。”

玦兒垂頭嗔道:“我隻恨自己幫不上你半點忙。”

季漣笑道:“好啊,那你現下幫我想想,我要治那個逆畜的罪,就得公開他的罪行,那我遇刺的事情就會馬上被公開;可是兩位皇叔馬上就要到京城了,涵兒就在玄駒宮,宮裏我還沒打掃幹淨,這個時候回去,還真不放心得很——你可有什麼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