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色日子(2 / 2)

出了門一直往西走,買了一瓶礦泉水,上了鐵道,非常悲壯地往前走,前麵迎麵開來了一輛列車,我義無反顧地迎上去,但列車卻從另一條道上開過去了。我坐下來,用礦泉水喝下了一瓶舒必利和九片安眠藥,繼續往西去,我想,等我走得迷迷糊糊地昏過去,躺在鐵軌上,那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就這樣走著,忽然又一列火車從東麵來,好象就在我走的這條鐵軌上,我連忙往鐵軌外麵跑,摔了一跤,猛地爬出去,火車就從我身邊疾馳過去了。

忽然聽到流水聲,原來鐵道旁的公路下麵就是黃河,跳河也一樣啊,我想,下了公路來到河邊,但這時我有些恐懼了。

我又來到了鐵道,我多麼需要見到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強盜也好,我將肥身上的錢給他,隻求他聽我述說我心中的苦痛。

忽然前麵鐵道邊有一座有亮光的小房子,我推開門,一位老人正坐在那裏喝茶,我有些沒頭腦地說:我想死,現在又不想死了。老人忙讓我坐下來。他說,死,這麼年青死了不值啊,他遞給我一個冬果梨。我說我已經喝毒藥了,老人遞給我茶,說,喝,茶解藥。老人說他送我去前麵的調度站去,那裏有電話,可以和我單位的人聯係。路上,老人打著手電在我前麵引路,但我始終想不起我走進調度站的情景,大概是我睡過去,老人背我進去的吧。

後來校長帶人連夜把我接了回去。

妻子火化的那天來了許多人,都是單位上的,我被人看得很緊。

一年後,我從精神病院出來,想起那個老人,麵貌已經模糊,想去看他,終沒成行。

唉,這就是我生命中曾經的一次巨痛。使我起死回生,令我感動的是那個老人和那一瓶舒必利。就像給我看病的精神病院的周大夫說的那樣,是那一瓶舒必利和那一個老人救了我。當我喝下那一瓶舒必利時,雖然多了點,但那不是我想象中的毒藥,它迅速地抑製了我思維中的幻覺狀況,使我走向了現實。而那個老人在不圖任何回報的情況下,將我送到調度站。我說,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單位的,周大夫說,你衣袋裏肯定裝了你的工作證,老人在你的衣袋裏找到的,周大夫說:你應該謝謝那位老人,也應該謝謝那瓶舒必利。

經過許多坎坷後,我又能正常地工作了。當初我在幻覺中想用我的死換取整個“黑社會”的覆滅,正像老人所說的,你都死了,那誰還跟黑社會鬥。不管怎麼說,我很感謝老人說的這句話。

我現在仍在服舒必利。當然,是在安全地服用,定時,定量。多少次想去看那老人,十多年過去,生活中老出現些不如意的事情。終於什麼都順利了些,打聽了一下,老人竟去世了。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們正在建設和諧社會,他該含笑九泉了吧。

真的,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