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文哈哈一笑:“既然大哥藏拙不願意明說,那就由小弟代勞了。其實就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都想當黃雀……”
趙無言插嘴:“這不跟他說的一樣嗎?”
“大哥莫要心急,聽我說完。其實不殺大哥的原因不隻是不願意擔責,更重要的是怕被其他幾個兄弟坐收漁利。打個比方,如果剛剛我把大哥殺了,五弟這時就可以用擅殺儲君為由把我就地正法,一石二鳥。但如果我不殺大哥,五弟同樣可能殺了大哥之後殺我,往我頭上載一個擅殺儲君的罪名……我之所以敢第一個來當螳螂,自然是因為黃雀不止五弟一個。若是五弟殺了我,到時老六就可以過來,以擅殺皇子以及儲君為由伏殺五弟。一換扣一環,誰都想當最後的黃雀,誰都想把另外幾個啄瞎然後吞了對方的地盤……”
趙秉文拿扇子一拍桌麵,“所以,越晚來的家夥胃口越大。而籌碼越少的家夥,越是要早上賭桌掌控先機。”
江風凜冽,幾人一時相顧無言。
趙無言率先打破沉默,鼓掌道:“有理有理。”
趙宣獻沉默半晌,突然說道:“趙子言完全撇開這裏,去攔公孫維晏了。”
“吃相好看,胃口極大。”趙秉文笑著點評,“這裏畢竟是老三的地盤,我們還是聯手比較好……”
趙宣獻道:“這就是你最早到的理由?”
“不全是。”
趙無言又插嘴:“老孫要來了?”
兩人愣了愣,待反應過來趙無言口裏的老孫就是公孫維晏時,便都點點頭。趙無言頓時嘿嘿笑起來,笑的不懷好意。
一名斥候登上平台,俯身在趙宣獻耳邊低語。不一會又來了一名女子,匆匆跑到趙秉文身邊遞了張紙條。兩人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趙無言問道:“怎麼了?有變故?”
趙秉文將紙條隨手塞進桃花嘴裏,後者嚼了幾下咽了下去。他啪的一下撐開扇子,說道:“也不是什麼大變動,隻是老六臨時變道,去幫老三攔公孫維晏。兩個胃口都夠大啊……估計已經鬥上了。不過一個閹人罷了,居然拿此事做文章,真是可笑。”
趙宣獻附和著點頭,認同那“不過閹人”的說法。
趙無言笑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趙無言心似明鏡,隻要老孫一來,這些人都隻是螳螂罷了……畢竟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大的黃雀了。
螳螂笑黃雀,一派醜態。
與此同時,青山之間猛然迸出一條血路。但凡擋在公孫維晏麵前的,不過一瞬便會被撞的血肉橫飛。
六皇子趙墨嚴站在山巔向下眺望,手裏盤著一對價值連城的血核桃,臉色陰沉的可怕。一名高瘦漢子小跑到他旁邊,低聲道:“殿下,四皇子五皇子沒有動手,他們……在喝茶……說是……怕殿下和三皇子坐收漁翁之利……”
趙墨嚴手裏的核桃猛地被捏炸,他破口大罵:“他娘的蠢蛋!草包!廢物!傻蛋!王八羔子!老子幫他們爭取時間,他們居然在喝茶?嗬!喝茶!他媽的喝尿去吧!過會就該喝孟婆湯了!”
高瘦漢子遲疑道:“公孫維晏武力再怎麼強……終究隻是一個人……”
趙墨嚴一耳光甩在高瘦漢子臉上,直接打斷了他的牙。
高瘦漢子磕頭:“小的該死!大人恕罪!”
“一個人?他媽的隻有你們這群草包才以為他是一個人!!”趙墨嚴怒吼,一絲一毫的皇家威儀都顧不上了,“叫魏先生出手!再派輕功最快的人去通知那兩個蠢蛋!”
“是!”
山穀中公孫維晏豪邁的笑聲不停的回蕩。隻見他越跑越快,撞斷大樹撞碎巨石,山穀內宛如有雷鳴轟響。他興之所至,仰天長嘯: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趙墨嚴一聽句首,便知他所吟的是前朝李太白所作的《俠客行》。
一身短打的中年漢子攔在公孫維晏前行的路上。他名叫魏正國,是王府裏武力最強的江湖鷹犬,超一品的實力,據說摸到玉祁境界的門檻,天生臂力驚人。此時他與公孫維晏一撞之下,並未淒慘的被撞死,而是雙手如同鐵箍抓在公孫維晏的肩膀上。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公孫維晏大笑,速度毫不凝滯,魏正國被帶著後滑六百裏,腳下的地麵仿佛被十頭牛犁過了一般,劃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十步!”
公孫維晏發簪崩飛,滿頭白發像蛇一般有靈性的亂舞。
“殺一人!”
三千白絲猛地插入魏正國骨肉內,一抽一扯,鮮血迸射,將其分屍。
“千裏不留行!”
血肉飛濺。
公孫維晏至今沒有滯留一瞬!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