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文笑著拿扇子指他:“大哥又調皮了。”
“怎麼,來殺我的?”趙無言冷笑。
“怎麼會,想大哥了而已,順路找大哥來聊天,”趙秉文摟過身邊的一名女子,“看來四弟我還是最早到的啊,過會可能還有幾個兄弟會來看望大哥的。”
趙無言學著他拿腔捏調:“沒大沒小的,叫皇兄!”
趙秉文臉上笑容僵了一瞬:“皇兄好。”
阿羅在後麵探頭探腦,見自己師父沒事,就把腦袋縮回去了。
趙秉文四顧一圈,“嘖,這地方有點小,又髒又亂的。春水、桃花,你倆把這歸整歸整。”
兩名肌膚溫潤麵容精致的女子笑著應諾一聲,足尖一點,踩著牆壁登樓,說不盡的寫意風情。可接下來兩人做的事足以讓普通人駭然,隻見兩人各站房梁兩端,單手向上一撐,掀開了整片屋頂,兩人手腕一轉,握著屋脊將屋頂翻過來,腳下碎步拉近距離。趙秉文身邊又有兩個女子拂袖,揮開瓦片灰塵石塊,隨後拆了一麵牆,橫鋪在屋頂斷口處。老郎中見勢不妙,背著秦九寒開溜,趙秉文並沒有攔,任由他們離去。
“皇兄,請!”
趙秉文不會武功。於是他摟著的女子施展輕功,將他帶了上去。趙無言伸手摟住一名女子,後者一臉驚詫。趙無言瞪了她一眼,“看什麼?送我上去啊!”女子尷尬一笑,依言照做。
餘下的幾名女子都身懷不俗的武藝,帶著桌子、蒲團和茶具上來擺好。趙秉文和趙無言麵對麵跪坐,女子在桌旁跪著沏茶。
樓高風寒。坐在這裏,隔著低矮的民房和碼頭,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殤江。江上寒風吹向岸邊,幾人衣衫長袖和下擺隨風飛舞。
趙無言發髻本就有些散亂了,此時被大風一吹,一頭長發淩亂不堪。趙無言幹脆拔掉發簪,一撩被風拉扯的長發,在腦後打了個結。
趙秉文注意到他漆黑的右手,笑問道:“皇兄的手怎麼了?”
“哦,這是我修煉了絕世神功所致,不妨事的。”趙無言略帶炫耀的晃了晃手。
趙秉文眼神古怪。
趙無言話鋒一轉,“我倒是好奇你身邊這一群女子的跟腳所在。”
“玉女菩薩門下的,”趙秉文用扇子指點,“春水桃花是左右護法,沏茶的這位叫楊柳,是掌門。其他的就是稀稀拉拉的家夥,沒什麼好稱道的。”
玉女菩薩門本是歡喜密宗一脈,地位超然。歡喜密宗雖說女多男少,但大多女子都是擄來的爐鼎,真正能陰陽互補且有些修為的女子是極少的,全都聚集在玉女菩薩門一脈,門主早已躋身江湖一流高手,其地位高度可想而知。但前兩年玉女菩薩門號稱要自成一派,相當於叛宗。當地明眼人都知道,實際上是掛名為兗州大都督府的四皇子趙秉文在背後運作,這不隻是挖牆腳,這是連頂梁柱都要挖走,結果歡喜密宗屁都不敢放一個,任由這塊心頭肉落到別人嘴裏。沒過一兩年,這玉女菩薩門名存實亡,成了趙秉文的後宮,門派高層骨幹都成了他的丫鬟。但這件事恐怕換任何一個皇子都不敢做,一則怕江湖人反撲暗殺,二則怕影響聲譽留下汙點。
趙秉文之所以不怕,是因為他認了人屠張落做幹爹。
這個江湖,不管是哪個門派,都不敢對人屠張落說一個不字。
趙無言是新入江湖的雛,此時一臉茫然的問玉女菩薩是哪裏的,完全沒有聽過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號。
樓下的街頭巷尾突然傳出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像有一大批人正往這棟樓湧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沉穩響亮,隨後化為整齊劃一的步伐,夾雜著鐵皮摩擦拍打的聲音,黑壓壓的一片鐵甲圍住了這棟樓。一眼望去,仿佛身處在黑色的洪水中,整個城市都浸泡在黑色的人潮裏。城內百姓被一個個的揪出,遣散出城,原本蕭條的街道又喧鬧起來,一個時辰後,又歸於沉寂,整個城市化為一座死城。
趙秉文抿了一口茶,“喲,看這陣勢,應該是五弟來了,就是不知道老六還有多久到。”
趙秉文話音剛落,一名身披戰甲的英武男子落在了樓頂平台上,正是五皇子趙宣獻。趙秉文笑道:“楊柳,給老五加個蒲團,咱們幾個兄弟難得聚一聚。”
“不必了。”趙宣獻直接盤膝在側桌坐下,麵容嚴肅,腰杆筆直。
趙無言耐人尋味的笑問道:“幾位既然是來殺我的,為何不動手?”
趙秉文道:“不急,大家喝喝茶聊聊天,何必打打殺殺……”
趙宣獻皺眉:“說這些彎彎繞繞的做什麼,不就是不想擔責麼?還不是想等幾個兄弟來齊了一起動手,到時候誰也撇不幹淨。”
趙無言心中頓時了然。
趙秉文搖著扇子道:“老五從身軍伍,不懂得廟堂弄權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大哥你既然身為太子,一定深諳此道,不妨讓大哥來講一講其中的“彎彎繞繞”?”
趙無言心中覺得怪怪的,和幾個有血緣沒親情的兄弟討論怎麼弄死自己自然是有些膈應人。他隨意的拱手,“我覺得五弟所言極是,並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