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正站著個青衣小廝,低眉垂首,拎著一個食盒,他似乎沒料到門忽然被拉開,驚的往後退了一步。
“客官……午膳。”
公孫維晏接過食盒,“下去吧,沒事別過來了。”
“喏。”
青衣小廝正欲離開,卻忽然被公孫維晏叫住。隻見他若有所思的問道:“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大人來來往往,許是以前碰見過小人,哪值得大人掛心。”青衣小廝惶恐的說道。
公孫維晏上前逼了一步,又回頭笑道:“殿下,你這地方不幹淨啊。”
“怎麼?”趙無言疑惑道。
公孫維晏單臂如閃電般探出,直取那小廝的喉嚨。後者極為敏捷的側退一步,以不符其身份的身手躲開了公孫維晏那五爪。
隻聽公孫維晏對那小廝笑道:“既然不認識,又何必戴著個假臉?”
那青衣小廝側身而立,方才那誠惶誠恐的作態蕩然無存,隻見他一挺腰,斜睨著公孫維晏,竟有幾分宗師氣度,隻聽他道:“公孫老兒,你怎麼來了,壞了我好事!”
“膽子挺大啊,要在這鬧事?”公孫維晏將食盒掀起,低頭嗅了嗅,鼻翼開合,“敢問閣下大名?”
青衣小廝冷笑一聲,並未多言,手中一揮,紛紛揚揚的灑出一片白色粉末。
公孫維晏立馬捂住口鼻,急退兩步,不等他有所動作,那青衣小廝足尖一點,騰空膝擊,來勢極為凶猛。
後者一個鐵板橋,堪堪避開,一頭白發順勢向上飄舞。卻不料那青衣小廝足尖又在白發上一踩,再次騰空,躍向躺在床上的趙無言!
一縷白發扯住了青衣小廝的腳踝,不過一瞬便發出滋滋的聲音,並逐漸焦黑、冒出黃煙。公孫維晏臉色大變,這來曆不明的刺客竟使得一手好毒,其烈性觸之即發,方才托大,竟然讓那刺客近了殿下的身!
他大喝一聲:“殿下小心!”
青衣小廝麵容猙獰,左手以指,點向趙無言眉心。
忽然間,有劍鳴。
青衣小廝食指僅離趙無言眉心三寸,便戛然而止。
他的左手猛地橫飛而去。
紙窗緩緩裂開極為細微的一條縫。
場麵一時寂靜下來。
刹那間公孫維晏滿頭白發纏了上來,每一條都如同鋒利的軟刀子,一同抹向青衣小廝的頭和脖頸。青衣小廝猛地一擰頭,右手猛地在床腳一拍,倒滑數尺,白發從他臉上拂過,僅差毫厘抹到脖頸。
青衣小廝跌跌撞撞的站穩,臉上的麵皮破破爛爛,滿是血汙。
斷臂之痛似乎對他沒有絲毫影響,隻見他冷笑一聲,道:“秦九寒本就重傷,還為你強行出劍,隻怕會傷的更重……趙無言,我早晚有機會殺你!”
“裝神弄鬼,”公孫維晏臉色陰沉,“給我露臉!”
陽光折射,在空氣中映出一條銀白色的絲線,細微到肉眼難以觀察,兩端正連著公孫維晏的發根和青衣小廝的臉皮。
後者嘴角抽搐了一下,猝然發力,用兩指去夾那根發絲,同時將臉側埋於肩膀,試圖遮掩真容。但是為時已晚,公孫維晏屈指一勾,黏在青衣小廝臉上的家麵皮便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麵皮底下的那張臉,竟然有些蒼老,刀刻般的皺紋遍布在臉上,左眼眶上有一道極為可怖的疤痕,僅剩的右眼裏閃爍著仇恨的怒火。
趙無言和公孫維晏愣了一瞬。
他們認出麵前這個獨臂獨眼的老人了。
是羅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