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來嗎(1 / 3)

正文 你來嗎

[40]你來嗎

我不回學府。餓了,溜到街頭買點吃的。困了,回到草叢裏躺下睡覺。夜晚,窩縮在鬆柏樹叢中。

行了,我做的夠可以了!貝安瑟,你真了不起,你把一個女孩兒打發走了,再不用管了,也沒人管你了。想吧,猜吧,結局如何了。你再也不用去說了,說什麼“雪朋我愛你了”,想到後來,什麼也想不起了。

風也把我吹透了,冷也把我凍白了,霧水也把我泡胖了,塵埃也把我染髒了,沒有洗臉洗手,沒有換衣服,兩三天也就過去了。你做得真不錯,莛兒窪也認識你了,服了,承認你是一個好孩子。

回到了宿舍,往床上一躺。“你真正不修邊幅啦?夠勁的同誌。”同學在問,“你去了哪裏?難民營?”

“行了!夠勁就別問了,我煩你!”我真的煩你!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可以?

聽他們的話裏,學校裏並沒有丟失什麼阿雪朋,倒是丟失了一個貝安瑟。

這是真的話——也該是真的了。沒有丟失阿雪朋,是上帝對我的饒恕。我根本不具備擁有愛情的資格和條件,隻是個一事無成的學生小孩。假如她真的丟失了,我就知道自己多麼無能,無計可施。假如我們真的相愛了,麵臨每一件現實的事情,我將會困窘無策。是上帝虛晃一招,教我明白了不應該這樣。

沒有人多問事,隻有我在心中念叨:我應該去看望你,應該安慰你,深表慚愧。雪朋,三天以來你怎樣辛苦?好久不見了,我一直惦記著你,或許,我還可以繼續惦記著你,還可以再也別惦記你了。英閣,啊,我感到實在對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這樣夠人可以?

……英閣坐在雪朋的座位上,靠著窗戶。她告訴雪朋,貝安瑟還是屍影不回,然後兩人麵麵相覷。英閣擺出兩本書,一人看一本,可是哪裏看下去?焦慮和煩躁。浪子狂人們都在玩,看見了俊俏的英閣小姐,總愛靠近來搭訕、挑逗,英閣小姐可不是好惹的,雪朋發了急,她尖叫著把哥們兒嚇跑了……

探望她們的路,我走得非常遲緩,還很沉重。走到教室裏,夜已漆黑了,摸索和搖晃著,找到了她們坐下的位子,把一張紙條夾在雪朋讀過的書本裏,她明天一早馬上就能看得到。小飛蟲亂飛亂碰,撲在我的臉上,哼叫著又飛,又撲在我的臉上,引我下意識地拍自己的耳光。這多麼疾苦!一定是上帝遣來的小精靈,責罵我是個見不得光明的暗中人,偷偷摸摸塞紙條。

紙條上寫的:抱歉!也許你明白了那天晚上我請你出去是為了什麼,也許你已經知道我又做了什麼,卻肯定不知道我現在怎麼樣。雪朋,如果你可以,請來看望我,在檗林公園的李賀石像後麵。你來嗎?

命運啊,你別再為難我了,我不知應該怎麼做。想想那個不解之迷,慘叫聲來自哪裏?為什麼慘叫之後沒有了她的影蹤?而第二天又好好地去上課?怎樣證實那一夜她平安無事地回了宿舍?……行了,我解不開的謎團,智商出奇的低下,幾乎用不動。

這一天下午,雪朋來了,我激動地迎上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腿也軟軟的,走不穩。她倒是被這環境和我的形態逗得一笑。這一笑害得我夠苦!啊,別再作賤我了,我快要受夠了!

她隨我坐在莛兒窪的水泥台上,“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選擇這裏?”

我瞅瞅寫在水泥台上的“莛兒窪”三個字沒有說話。侈糜的小姐,你侈糜了人的感情,又裝出這般平靜,用輕佻的口吻對人說話,我不回答你!

我可以望著她,情不由己地,被她優美的麵龐、潔淨的身體所迷失。雪朋的身體微微見豐潤,白白的脖子和圓圓的下巴,散發著芬芳,像一棵青蔥,像一朵荷花。好似我們坐在沒有拘束的王國裏,不知不覺我伸出手去——

耳邊,耳邊,響起一首詩歌:

“不要碰,不要碰,我的好朋友,你千萬不要碰……”

我猛地清醒,那美麗潔淨的少女立刻變成了一尊冷硬的雕塑,一去幾千裏,她與我之間,相隔冰山海水。我沒有智力,不能思考,但是有心靈,心靈的感應告知我,她來了,不過是來舉行我們彼此了斷的儀式。我搖搖頭,恢複了冷漠枯澀。

“你怎麼啦?”她問道。

“我沒有怎麼啦。”

“英閣對我是無話不說的,你為什麼這樣?”

“我為什麼這樣?你以為我惡做劇了嗎?沒有!我告訴她的全是實話!”

“嗯,我相信你說的都是實話,可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一點兒也不明白。”

“一點兒也不明白?”

“是的,完全沒有想到。”

“那……我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來信,教導我從手心上把握人生,不是你給我的嗎?”

“嗯?你說什麼?”她敏感地盯著我,那話音與眼色等於告訴我,那神秘的一封信與她是毫不相幹的!她否定了一條線索,把我的思路中斷了,頓時啞口無言。好象過去發生的一切與今天都沒有了聯係,我不知該怎麼對待了,茫然若失!

“看到你給英閣寫了那樣的一封信,我以為我要負擔可怕的責任,可是認真想一想,我並沒有過錯,這都於我無關的。”

“的確,你什麼過錯都沒有。”

“那……那你也不要難為自己呀。”

“我不用你管!”

我們之間變得冷漠。她已經告訴我了,說她一點兒也不明白,完全沒有想到,她什麼過錯也沒有犯。那麼,我們之間就什麼都拉倒了,了結了。我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她。

“你顯然是太怪異了,太讓人琢磨不透了,英閣說,沒有誰能……不過我還是很關心,很希望你在繪畫上創得更好,我們應該友好地交往,拜訪和學習……”

“你走吧!”

她又繼續說,我一概不聽了,隻說:“你走吧。”

“哼!你叫我來,我就來了,你不願見我了,就攆我走,哪這麼容易!”

“那你就坐在這兒。”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要知道,你是在惹我啊,冒犯了我,如果換成別人對我這樣,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喝?我曉得,平日裏嬌縱慣了的女孩子,嘴裏就喜歡說這個。當有人招惹了她們的時候,就喜歡甩出這樣的話——“你這樣做,就不怕自己倒黴?”仿佛,仿佛有黑社會的一股勢力在給她撐腰,惡心!雪朋呢,以為自己多麼能耐!

“你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大叫一聲之後沒了蹤影,你去哪兒了?”我就要犯犯你!或許這正是她的致命傷,可能她被色魔們玩弄了一夜,第二天送回來繼續上課,因為給足了錢,所以她心安理得!

相反,她搖頭笑了:“你喝的是什麼飲料?是‘天寶’還是‘女王’?難道你不知道那種飲料裏麵含有‘神秘女王’致幻劑嗎?一種毒品!”

是“女王”!啊,那慘叫聲是“神秘女王”從飲料瓶裏發出的,多麼可怕!我的腦筋忽然轉得快了,立刻拋下這個問題不談,揭起另一個話題來害她:“聽說你常常夜不歸宿,在外麵與人同居?總是有收獲回來?還到醫院裏做過什麼手術?”發現她的臉色驟變,為了防止萬一,我立即補充:“是你們林皕雙告訴我的,不信我們去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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