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倚到岸邊,鼻腔溺了水,嗆得她劇烈咳嗽。
合目喘熄了好一會兒,她才用力攀住沿邊,艱難爬上岸。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子,身上穿的,是月前入宮時的那件薰紫色紗衣,此刻已渾然濕透。
天邊的烏雲沉得像是要吞噬整個皇宮。^思^兔^網^
這番景象,像極了彼時她進宮同陛下請辭退婚後,途徑禦花園不慎落水所發生的場景。
雲姒發著愣,莫不是她沒死,回到一月前了……
“太後娘娘往這邊來了,咱們快過去!”
樹叢另一邊,兩個快步經過又匆忙離去的小宮女,像是在應證雲姒的猜想。
她們出現的時機,和所做所言,皆與上一世一模一樣。
在雲姒的記憶裏,她落水後,趕著回永安侯府,便疾步往宮外走,卻直直撞見了太後。
那時,太後見她衣衫濕透,命人領她去步瀾宮換衣裳,神情慈藹,雲姒也未有戒備,跟了去。
不曾想,她在皇宮多停留了一刻,太上皇竟忽然崩逝,隨之太後更是給她扣了個不詳妖女的罪名,遂將她關進了牢獄。
雲姒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撐地爬起。
上輩子,她因此喪命,再也沒能踏出這個宮門,經曆過一次,雲姒自然知道太後是有意要她性命,她不能在此處久留,也斷不可往宮門的方向走。
如今一切尚未成定局,情急之下,隻能原路返回,雲姒咬了咬牙,霍然轉身,跑回了金鑾殿。
此前她方對著皇帝斬釘截鐵退了婚,縱然知曉他當下臉色鐵定極差,可前狼後虎,她別無選擇,隻能賭一把。
太後想要自己的外甥女代替她入宮為後,而皇帝為了權勢自然不會苟同,雲姒賭他會留她一命,畢竟上一世若不是他,都無需太後出手,她早就病死獄中了。
*
金鑾殿。
皇帝身邊的常侍李桂靜守在殿外。
突然他一愣,目光望住不遠處那個離開沒多久,又慌慌然奔回來的女子。
雲姒喘熄未定:“李公公,陛下何在?”
李桂看了眼她沁濕的衣衫,微怔一瞬,撣了撣拂塵,頷首回答:“陛下尚還在殿內,雲四姑娘,你這……”
雲姒轉瞬提步入殿。
李桂一驚,忙追上去:“四姑娘且慢,請容小的先——”
雲姒走得極快,李桂根本來不及阻攔,她人便已進到了殿內。
而斜倚禦座的那人,正雙目淺闔,聽聞動靜,緩緩掀開眼皮。
那是齊國睥睨天下的君王,這萬裏江山的主人。
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所帶來的威迫感如此沉重。
未經傳召便讓人進來了,是失職,李桂慌忙躬身垂首:“陛下恕罪!”
齊璟眸心沉斂,視線投射在殿下那焦急又狼狽的女子身上,俊眉不禁擰起。
片刻後,他漠然抬手淡揮,李桂未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堂皇輝碧,兩側金漆玉雕的龍柱奢華而威嚴。
年輕的帝王冷雋靠於鑲龍禦椅,一時間,殿內如同漫漫長夜般寂靜深沉。
那人一言未發,卻壓得人不敢胡言一句。
雲姒突然在心裏感慨,上輩子她是如何大膽,才有勇氣當著這樣一個人的麵,說出那些抗旨不遵的話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屈膝跪下:“陛下,臣女有罪。”
許是嗆了水,清越的聲線染了幾分鼻音,亦含有濃重懼意。
高階之上,齊璟斂目低眉,看著去而複返的女子,他搭膝直起腰背,探向她的視線多了打量的意味:“哦?雲四姑娘先前可未討饒一句。”
他的語氣雖未有波瀾,但話裏話外,皆是冷意。
雲姒忙不迭頷首:“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