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即刻先一步褪掉薄鎧,又慢慢扯下了左袖。
喻輕嫵輕笑,取出隨身的絲絹,用水浸濕後,湊身向前,將他皮膚上的血跡一點一點仔細擦拭。
汩流的鮮紅擦幹淨了,這才見到那道傷痕,有鎧甲擋著,所幸刀口不深。
行軍在外,馬上自然會攜帶著金創藥,喻輕嫵將瓷瓶的粉末撒在他的傷口處,而後在他微詫的眼神中解開了自己係在腰上的錦緞,動作流利,沒什麼猶疑。
錦緞一鬆,勾勒腰身的紅裳便鬆垮了,沒了束縛連衣襟也有些許散開。
她俯身,將布緞一繞一圈,纏裹到他的左肩,以防血再流出來。
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她幾絲長發垂落,隨著她的動作在他的耳邊和臉側,緩緩蹭著。
而他隻要略一偏頭,就能看到她線條優美的細頸,無意低眸,那鬆散領襟下隱隱約約的起伏驟然入目,雲遲耳尖忽而一燙,倏地往另一邊側首。
他始終靜默無聲,對於先前的事不發一言,喻輕嫵邊裹著布緞,邊低緩道:“幾個山賊也能輕易傷你到這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有埋伏。”
他這一路上不急不趕的,又讓其他人先走,分明輕而易舉便能將人製服,卻偏要以肩臂擋一刀,別人不知,她如何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
聞言,雲遲動了動唇,頓了半晌,最後隻淡淡說出一句:“大意了。”
喻輕嫵默默笑了笑,沒說什麼,安靜給他包紮好後便起了身,“趁著天還沒黑,還是快些出發和他們會合,否則我們得在山上過夜了。”
她看似玩笑,又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道:“身為將領,雲將軍再這麼磨蹭下去,還不叫手下的人看了笑話?”
從京都啟程到今日,他已是借著各種緣由拖延了好幾日。
兩人的目光一瞬對撞,片刻後,喻輕嫵挑了挑唇,就在轉身要離去的那一刹那,手腕驀地被那人拽住。
她微微訝異,怔了一怔後,回首看向他。
雲遲眸光微動,捉住她腕的手沒有放開,就這般和她對視了良久,他的聲音才在輕飄山風和淙淙清流的交錯聲中,一字一句深沉響起。
“……我可以不是。”
此言令她愣了愣,難得一次她不解他話中意,眉梢淡挑:“嗯?”
天光透過洞穴,將他琥珀色的眼瞳耀得深刻邃遠,仿若有波瀾泛濫瞳心,雲遲凝著她的眼睛:“昨夜你問的。”
喻輕嫵倏然失神,昨晚在湖泊邊,她說她不是顧及俗世的人,而他,當時沒有回答,但方才,他又猝不及防言了那麼一句。
她靜靜對著他的目光,語色淺淡:“雲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握她腕的指間收攏了些,他鎖視她的眸:“公主這麼聰慧,不該明知故問。”
她看得清楚,但自長睫下瞥了他一眼:“雲將軍的心思,我哪裏捉摸得透,”淡定從容的笑從嘴角劃起:“豈敢胡亂猜測。”
心知肚明,卻非要他說出來不可,非要他親手將朦朧在眼前的輕紗扯下。
雲遲不慌不忙,略一用力將她拽了過來,喻輕嫵微驚但也沒掙紮,順著他的力道跌坐到他腿上。
幾乎是同時,他突然抬了右手按在她的後頸壓下,微一抬頭,便輕易捕獲了她的唇。
她雖恣意慣了,卻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做這麼親密,太過意外,喻輕嫵懵了好半晌思緒都沒回溫。
他的唇剛覆上的時候,還是涼涼的,但漸漸的,燃了溫度,不過他倒是沒深入,隻貼著她溫軟的唇瓣,輕緩一吮,而後便慢慢分開了一寸。
在那呼吸交融的距離,他深凝她的眼眸,眉心帶著一分鄭重一分情愫,嗓音低沉:“還不懂嗎?”
良久,她終於緩過神思,清風微拂,暖光照麵,一切都分外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