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還有那上麵的翦春羅,京城中誰人不知她的穿戴用度,隻用一品牡丹,梅花,二品蘭蓮菊,三品杏萱桂瓊,就連四品芍藥海棠芙蓉水仙這等,都入不了她的眼。

翦春羅,那是隻有窮酸門戶裏的小家子氣才用的。

“還有你把玉鹿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她是怎麼辦的差事,鑿個溫泉居然水引了這麼深,我險些就要沒命了,還有,那個救了我的男人是誰?是府上侍衛麼?侍衛怎麼能進二門呢,太不懂規矩了,算了算了,看在他救了我的份兒上,給他些銀錢打發出去就是了,叫他別對外亂嚼舌根。”她喋喋說了好一會兒,一扭頭金鳳正瞠目結舌看著她,隻差下巴掉地上了。

哭腔從鼻間溢出,金鳳抹著眼淚水,“姨娘,您這是怎麼了呀!別嚇奴婢,咱們早就沒有金絲牡丹瑤光帳了,您方才是在蓮渠被姚姨娘推進水中的,是白公子救的您,而玉鹿...玉鹿已經去了十年了...”

雲露華眉一擰,“什麼姚姨娘,白公子的,玉鹿又去哪兒了?”

金鳳被她嚇壞了,一壁去摸她的額麵,一壁喃喃道:“奴婢去把郎中叫回來,您是病糊塗了。”

雲露華嗬斥一聲,“你回來!”她拽著金鳳的袖子,不肯放鬆:“把話說清楚了,玉鹿到底出什麼事了!”

許久許久,金鳳都沒有見她這樣大聲說話訓斥人了,自打進了安樂侯府,姑娘對誰都是低眉順眼,仿佛被人剝走了經脈,成了個任由擺布的布偶人,是打是罵,皆是逆來順受,今兒個...姑娘是怎麼了?

金鳳愣了好大一會兒,簾子被打起,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姑娘進來,瘦瘦長長,白淨秀氣,身後跟著個奶媽媽,抱著繈褓中的嬰孩到她榻前。

小姑娘眉眼間和雲露華有六七分相似,怯生生的,看向榻上人時又是滿目關切,小聲嚅囁道:“娘親,你沒事吧?”

轟隆一聲,頭頂像被幾道雷劈開,雲露華和她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什麼?”

陸皎不知是哪裏說錯了話,慌張看向旁邊的金鳳,“金姑姑...”

金鳳深吸一口氣,接過奶媽媽懷中的繈褓,遣退其出去,將簾子打下來,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把那繈褓中一團粉嘟嘟,紅撲撲的糯米團子放在雲露華跟前,試探性問她,“姨娘知道這是誰嗎?”

雲露華咬著手指,極難忍的搖頭。

一個小團子,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一個大姑娘,總不該是她的孩子吧。

金鳳也驚住了,好大一會兒,才定定看人,“這是姨娘的親生骨肉,慎哥兒。”她又指了指旁邊的小姑娘,“這也是姨娘的親生骨肉,慎哥兒的姐姐,燕姐兒,大名叫陸皎。”

她指了指屋頂,“這裏,是安樂侯府。”

雲露華頭腦昏蕩,被這雷劈的暈暈乎乎,半響難回神,她順著往上看,房梁並非是她記憶中所熟知的彩雕畫梁,而是糊了一層紅漆的木梁。

這間房,也不是她那請名工巧匠造的,以蘭馥熏香,玲瓏設擺的精奇閨房,不過是一間窄窄的朝西房,一道疏簾隔斷內外,內間擺了座鏡桌,幾隻繡墩子,一間三開的黃木多寶櫥。

最最駭人的還是,眼前這憑空出現的兩個孩子,是她的親生骨肉。

雲露華牙關在打架,顫顫巍巍問出聲,“今年...今年是永安十七年麼?”

金鳳詫異看她一眼,“姨娘,今年已是永安二十七年。”

膝腿一軟,雲露華跌落在榻前,地上沒有了柔軟的織金四季團錦羊絨毯,直震得兩股生疼,金鳳和陸皎忙一人一邊扶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