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影衛,尋了個蹩腳的借口,在一眾奚落嘲諷的議論中惶恐的離席而去。
現在回憶,怕是當初那金盞就不是偶然砸向她這邊的。
而今日的符若初,十四歲的身軀裡裝著一個歷盡滄桑的成熟靈魂。曾在南昭為質十年,未來南昭的時局變化她了若指掌,又豈會白白浪費了這等大好機緣?
“公子初,這邊請,大公子傷心那美姬容顏不在,正獨自一人困於書房,怕是心情不太好。”劉管家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抑製不住對北燕之子的嘲笑意味。
符若初並不氣惱。上輩子她見到過攝政王府被抄的時候,家奴發賣之時,這劉管家為了能謀個好去處,跪著求抄家的將軍,身形佝僂極盡醜態。
她就明白了,人的尊嚴不是求別人施捨的。人不自重不自立不夠強大,誰又會瞧得起你?
今天,就讓她好好治一治攝政王家裡這位大公子的病吧。
書房的門開啟的時候,內裡光線昏沉,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讓她覺得這與地牢裡的氛圍也沒多少差異了。自以為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們,無非是換了個更大的囚籠而已。
書房裡有侍女,也有小廝。用的是南昭最好的燈燭,照著金碧輝煌,而下人們的表情卻麻木僵硬如偶人,眼中偶有一點點生氣也夾雜著惶恐不安。
“素聞北燕公子初,擅琴藝。上次麵聖,想讓你展示一二,你卻怎麼著?舉著鮮血淋漓的手指,說是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劉勳的身上散著酒氣,醉眼朦朧,“父皇離得遠怕是沒看見,而我恰好看到你是故意用切肉的小刀自己劃的。”
符若初覺得當初的自己也就那點血性了,可惜自殘隻能躲過一時,不若用點治標治本的辦法,給這位大公子一個深刻的教訓。她微微一笑,主動說道:“大公子是想聽在下彈琴了?”
“自然,我的美姬破了相,躲著不見人呢。我在府內一時無聊,恰好你來了。”
將北燕質子與低賤姬妾相提並論,若是當年,符若初聽見了肯定要拂袖而去。而劉勳等著看的無非就是這樣的笑話,感受到被戲弄的那個人憤憤不平,卻唯有離開,敢怒不敢言的那種憋屈。
誰料今日,符若初聽了這等羞辱的言語,竟然不惱不怒,依然笑道:“好啊,許久沒有撫琴,既然大公子想聽,在下便獻醜了。不過有兩個條件。”
“這可真稀奇啊,你竟然肯彈琴了?有什麼條件直說。”
“在下既然是來道歉,肯定要表示誠意。”符若初說的一本正經,還好似為劉勳設身處地想了想,提醒道,“早先陛下想聽琴都沒聽到,在下覺得今日此事不宜宣揚,懇請大公子遣退閒雜人等,免得人多耳雜亂嚼舌頭。”
“這事好辦。”劉勳身為攝政王長子,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就是沒料到公子初會主動站在他的立場提了出來,貴公子之間虛情假意爾虞我詐那麼多,真少見如此赤子之心?聽起來這第一個條件合情合理。
“第二個條件,就是希望大公子聽琴聽久一點。兩個時辰怎麼樣?”
“啊?兩個時辰?”劉勳心中雖有懷疑吧,不過怎麼想都覺得自己不吃虧啊,在自己的家中有吃有喝的,聽別人給彈琴,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讓大公子一次盡興而已,不過兩個時辰的確有點久,怕是大公子堅持不住?”
“怎麼可能堅持不住?”劉勳最受不得激將法,頭腦一熱,兩個條件全應了。
符若初又提道:“大公子身體好,自然是能堅持。不過在下唯恐堅持不住那麼久,總還是要有點吃喝,可否容許在下帶著侍從,到時喂些吃喝,也不影響在下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