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墜機破滅結婚之夢(3 / 3)

胡蝶麵對著生活的重壓,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了孤立無助的無奈與悲傷。她既已退出商界,經濟來源就隻剩下往日的積蓄了。她甚至連汽車也賣掉了。好在胡蝶自年輕時就養成了節儉的習慣,因此,生活的清貧並未使她感到難堪。

此時讓胡蝶重新燃起生活熱情的是對電影的興趣。胡蝶以一顆平常心重返影壇,在拍了幾部片子後,她答應接受李翰祥導演的邀請參加《後門》的演出。沒想到這部電影竟然獲邀參加了日本東京舉辦的亞洲影展,還為胡蝶爭得了又一個最佳女主角的榮譽。

胡蝶捧起了金燦燦、沉甸甸的獎杯,麵對著眾多的攝影記者,她的臉上露出了那讓無數影迷讚歎不已的映襯著深深的酒窩的微笑,她仍然是那樣端莊漂亮,且較之年輕時更多了份雍容華貴。她的內心也很不平靜,這可是她從影30多年來第一次站到了國際電影節的領獎台上。

榮譽麵前,胡蝶卻決定急流勇退了。

她去了加拿大,並且更名為潘寶娟。寶娟是父母給她起的小名,潘是夫姓。這個平凡的名字表達了她對家庭生活的美好願望。

還有一堆小報記者纏著她詢問和戴笠的那一段軼事。胡蝶並不否認,卻隻字不提。胡蝶在作回憶錄時解釋她不辯的理由是:

“現在我已年近八十,心如止水,以我的年齡也算得高壽了,但仍感到人的一生其實是很短暫的,對於個人生活瑣事,雖有訛傳,也不必過於計較,緊要的是在民族大義的問題上不要含糊就可以了。”

一代影後終於可以豁達地將一切都放下了。

4.幼女嫁給古稀將軍

戴笠和胡蝶的故事說到盡頭了,還值得提上一筆的則是胡蝶的女兒胡若梅。她的出生便是一段公案,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胡蝶和潘有聲於1937年前往香港定居。她卻於1939年出生在上海。胡蝶來去匆忙,平均一兩個月才能來看她一次。她擁有的是數不清的漂亮衣服,出入有高級轎車接送,一直住在酒店包房裏,有許多電影圈社交圈的“幹媽”照顧她,陪伴她。但是,她卻沒有一個家。

胡若梅這個名字是胡蝶取的,有很濃的民國色彩。她的樣貌同樣帶有幾分胡蝶的神韻:風情萬千、甜美可人。胡若梅很珍惜自己的相貌,常會拍攝一些藝術照擺在臥室欣賞。她有時會露出半張臉,然後問別人自己是不是很像她母親。對於童年,她的記憶裏印象最深的是在上海“百樂門”,參加給前方戰士募捐的活動。她母親與朋友們在台上表演,她提著小籃在場裏來回走動,每當觀眾投進來錢,她就點頭微笑說謝謝。這一段,是胡若梅印象裏最快樂的一段美妙時光。

1945年抗戰勝利,小若梅因患濕疹(俗名黃皰疹)被送到幹燥的北方生活,胡蝶委托朋友照顧,自己隻是偶然匆匆一探。1949年初,胡蝶隻身奔赴香港,把女兒留在了新中國。

中學畢業後,胡若梅考入一所醫專,畢業後被分到北京積水潭醫院工作,後又調入北京複興醫院當護士。

在那裏,胡若梅有了初戀情人——一名五官科醫生。這位醫生長得很標致。但他們的感情遭到了醫院領導的極力反對。領導人認為他們都是上海人,是資產階級小姐少爺。如果湊在一塊兒,容易一起犯階級錯誤。

於是,這對戀人不得不分手。年輕的胡若梅當時發誓說,永遠也不結婚了。

那一年是1960年,恰逢胡蝶在亞洲影展憑借影片《後門》封後。而與蔣介石積怨重重,一直寓居美國的李宗仁也正通過秘書程思遠開始了與大陸秘密接觸。

李宗仁生於1891年,是中國國民革命軍陸軍一級上將,中國國民黨內“桂係”首領,曾任中華民國首任副總統、代總統。抗日戰爭爆發。李宗仁任第五戰區司令長官,取得台兒莊大捷,這是對日抗戰爆發後中國軍隊首次於正麵戰場取得的重大勝利。1948年國民黨行憲,當選副總統。蔣介石下野後,一度任代總統,欲以和談挽救國民政府未果。之後出走美國。

1965年,在周恩來總理的斡旋下多年旅居美國的李宗仁返回了祖國,此時,胡若梅已經更名為胡友鬆,她希望自己像鬆樹一樣堅強挺拔。

曾經的國民黨代總統回歸共產黨的中國,這一具有重大象征意義的事件震驚中外。也讓正在通縣醫療隊勞動的胡友鬆第一次聽到了李宗仁的名字。她不會想到,1年後,27歲的自己會嫁給已76歲的李宗仁,成為他的第三任太太。

1966年,剛歸國一年的李宗仁夫人郭德潔因乳腺癌病逝,李宗仁在孤獨中萌生找一個生活秘書的想法。但周總理卻很慎重,批示說新中國和美國不一樣,沒有私人秘書;護理工作有上下班製度,下班後,護理人員要回家休息。李先生要是喜歡,就要明媒正娶。

李宗仁的秘書在尋覓之後,把27歲的單身護士胡友鬆的照片給了李宗仁過目,李宗仁很是喜歡。短暫的接觸後,他很快就向胡友鬆求婚了。

胡友鬆猶豫了,畢竟兩人年紀相差49歲,這段婚姻會幸福嗎?但她很仰慕這位大將軍,而且婚事能經過周總理的批準,在那個年代是很榮幸的。

1966年7月26日,27歲的胡友鬆與76歲的李宗仁在北京總布胡同5號的“李宗仁公館”舉行婚禮。當司儀為新郎新娘戴上胸花時,胡友鬆的心卻突然揪了起來。她借口醉酒,獨自走進臥室,淚水止不住地湧了出來,不停捫心自問:這是我的歸宿嗎?我還不到三十歲,我將來路怎麼辦?

但李宗仁很為這個婚事高興,他把兩人的合影照片衝洗了很多張,分別寄給國內外的朋友,在每張照片的後麵,他都寫上:“這是我的夫人胡友鬆!”

胡友鬆帶著複雜的心情和李宗仁一起生活。他們倆分床睡,李宗仁每天夜裏要上胡友鬆的臥室那兒去看一看,給她蓋個被子,聊聊。但胡友鬆很快就煩了,讓李宗仁以後不要來吵她。但他後來還是去,在胡友鬆還在熟睡時,光著腳在地板上走,怕驚擾到妻子。一次胡友鬆肚子著涼,醫生開的方子是吃4兩南瓜子,李宗仁就親自為她嗑,一直嗑到深夜。這些行為慢慢打動了胡友鬆,她漸漸接受與以往不同的生活。平日兩人就呆在公館裏畫畫、看報、下棋消磨時間。

隨著“文革”愈演愈烈,胡友鬆被趕出李公館,住進了四合院。鄰居對她常常指指點點,說她是傍著舊軍閥的姨太太。胡友鬆忍耐不住時也會和鄰居大打出手。但是更多時候還是維持一種表麵上的平靜。

然而這種平靜僅僅持續了兩年。1968年4月,李宗仁去世時,胡友鬆年僅二十九歲。

很快胡友鬆就被扣上了“港台特嫌”的帽子,下放到武漢幹校參加勞動。有關領導不想讓世人知道胡友鬆的真實身份,便建議她改個名字。胡友鬆就改名叫王曦:晨曦的曦,新生活的開始,光明就在前頭,富有朝氣和希望。

後來在周總理關照下,胡友鬆回到北京。跟母親更是完全斷絕了聯係。1989年,81歲高齡的胡蝶在加拿大病逝。幾年後,胡友鬆才在北京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

1993年,胡友鬆在北京廣濟寺皈依佛門,法名妙惠居士。胡鬆友領著數百元的退休金,呆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上午的時光,胡友鬆通常在三居室中朝南的那間禮佛和學習,客廳裏擺著蓮花燈,燈軸上是一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下午胡友鬆一般畫畫練字。節假日,帶上幾幅字畫習作拜師求教,她描摹齊白石的畫也可以以假亂真。本來,妙惠居士也許就在這裏終老一生。但1996年8月,她決定把李宗仁的遺物全部捐獻給台兒莊人民。

胡友鬆將塵封了30多年的60多件貴重的李宗仁遺物和200多幀照片以及書信等等一一取出,悉心整理後全部捐給了台兒莊。為了感謝老人,台兒莊把老人列為台兒莊榮譽市民,並在2005年把老人接到了離李宗仁史料館不遠的地方居住。

三年之後的農曆臘月二十九,胡友鬆在醫院確診為直腸癌,和李宗仁是同樣的疾病。她已經看淡了生死,笑著說:“我和李先生也是同病相憐。”正月十六在市立醫院上手術台的時候,醫生要親屬簽字,她笑笑說,“我自己簽吧,我孤家寡人一個。”

11月18日,感到時日不多的她前往德州慶雲縣名刹金山寺居住。一周後,在幾十位僧眾與佛友們虔誠祈禱的法事氛圍中,她以妙惠居士的法身,安然圓寂,終年68歲,沒有後人。

這個命途多舛的薄命紅顏也飛離了這個炎涼變幻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