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長生立即鋪開十裏雲海,神識覆蓋整座青山,將諸同門喚醒。
神念很簡單:小十一師弟有難,速至!
話語雖然簡單,可內容卻著實驚心動魄。在得知小道士身處危難後,眾人絲毫不敢耽擱,紛紛振衣而起,揮開大袖,卷起一葉風,便疾馳趕去。
四麵八方的風,吹落了幾片桃花。
他們不能不著急,不能不驚懼,無法想象,一旦出遊歸來的老師和先生在得知了小十一師弟出事的消息後,會做出何等樣瘋狂的事情。
若是先生的話,恐怕會遠赴八荒,劍不歸鞘,斬殺十萬妖魔泄憤吧。
若是老師的話……唔,老師的脾氣是極好的,大不了也就是去捅星河一個窟窿……就罷了……
小十一師弟一身雖輕,卻牽連到九州八荒的元元眾生啊!
道觀不大,小道士的茅屋院子自然也不會隔得太遠,不過幾刹時間,乘風而來的諸同門便雲集於此,羽冠林立,一時有些擁堵。
這些被急喚至此的師兄師姐們當然無暇顧及擁擠不擁擠的問題,事實上,他們已經被眼前的場景震得有些驚滯了。
隻見小道士一臉痛苦至極的表情,歪在地上,瑟瑟地蜷縮在長生的膝邊,道袍散亂,發髻也披落了一地,頜下青筋曆曆,端的是可憐的緊。
可是這並不是最主要的,這些平日裏對小道士百般疼愛的師兄師姐們,在看到這幅場景後,還沒來得及心疼,心神就被另外一個東西奪去了。
星輝!
在他們眼裏無比珍貴的星輝,此時正源源不斷的向小十一師弟的腦袋頂上洶湧而去,根本沒有往日間的矜持,生怕別人不要似的,倒貼也要貼上去。
長生把小道士扶坐起來,用真元暫時封閉了他的五感,使小道士的疼痛減輕,可是這也隻是應急手段而已,真正的問題還遠沒有解決。
長生緊緊皺眉,眉宇間也沒了白天時辰的溫煦從容,音線沙啞,隻能疲憊的開口,“事情你們也看見了,小十一師弟無意間牽動星河,使得星河震動,賜下無數星輝,然而過猶不及,小十一師弟體弱,無力承福,不僅沒有因此得益,反遭喪命之虞,如今或存或亡,懸於一線。老師和先生卻偏偏不在,諸位師弟師妹,我等……如之奈何?”
事出突然,更兼茲事體大,老師和先生又都不在道觀,大師兄也不在,不能主持大局。若有一人在此,事情何至於如此棘手。眾人心思擁塞,一時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四季道,“小十一師弟危難之因,乃是為這星輝。若我等助小十一師弟將這些不速之客化去,或能渡過此劫。”
長生搖搖頭,低聲道,“不成的。我試過了,這些星輝極是頑固,好像就認定了小十一師弟,除卻他外,旁人卻是碰也碰不得的,何談化去?更何況這星輝源源不斷,我等又怎麼能化的盡?”
四季默然。
空山接口道,“莫若我等師兄弟合力,斬斷星輝,根除禍因。”
長生皺眉,“星輝源源不斷,如何斬卻?”
說著,長生驀地一頓,道,“是否可以這樣——我等師兄弟,分列兩支,一支抵禦天上星輝,一支穩定小十一師弟的身體。兩廂合力,或能解決此厄。”
長生的心神略略安定下來,方才他是真的亂了方寸,長生生性從容,萬物不縈於心,可饒是如此,仍有兩個人可以牽動他的心神,讓他心境動搖。
小道士,就是其中一個。
長生說了一個主意,心裏便有了些譜,恢複了從容,繼續道,“我等師兄弟九人,雖出於一師門下,手段卻各有不同,個中玄妙,旁人也不曉得,故而我也不能安排什麼,汝等便依據自身手段,各自去找事情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