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辟星宮,對於尋常修士而言,可謂大喜事。小道士則不然,小道士好比一瓣花,星宮仿佛一汪水。一瓣花可以承受露珠的重量,卻絕難承受一汪水。
花會被淹死。
道觀眾人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阻止小道士開辟成功而已,可沒想到大家一番辛苦,最終還是成了虛妄,小十一師弟依舊在劫難逃。
長生眼神落寞,撫著小道士的衣角,低聲說道,“小十一師弟,是師兄害了你。若非我,汝不至有此劫。汝若有不測,師兄當不苟活。”
子午在長生誦經時便停了琴,本在一旁歇息調理,這時聽了長生這話,頓時色變,“長生師兄慎言!”
四季沒說話,卻也緊盯著他。
長生道,“我心意已決,子午師妹不必再……嗯?”
話未畢,長生突然感覺遍體一寒,雲海也起了波瀾,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正在遙遠的地方迅速的向道觀趕來。
他連忙朝屋外跑去,四季和子午也緊隨其後。長生蔓延雲海,神念覆蓋十裏,細細感受雲海的波動,最後,他一指西方,“是那裏!”
事實證明,長生的感覺是正確的。
無盡夜空之上,沉沉地墨色鋪天蓋地。唯在西方,突兀地出現了一線光亮,仿佛熹微,不廣大,卻耀眼至極。長生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不是太陽的光。
因為……太陽在東方。
長生長眉一蹙,說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小十一師弟之事尚且懸而未決。不料竟又橫生枝節,不知是福是禍。”
四季,子午各自沉默不語。
而庭院中的眾師兄弟也發覺有異,一個個的強自支起身體,準備迎接“來客”。
那道光很快,雖然在夜色裏看不清它的移動,也沒有別的什麼參照物,就好像是靜止似的。可是在場的人都是神識靈敏之輩,大家的雲海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它的波動。他們知道,這道光,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知非冷冷一笑,嘴角拉出強硬鋒利地線條,“哪裏來的毛賊,竟敢來我道觀惹事,真以為我的劍不鋒利嗎!”
他高昂著頭,注視著遠方的那道光。
空山要冷靜一點,有不同的看法,“倒也未必是敵人,我道觀隱居青山,與世隔絕,哪裏又結有什麼仇家?知非師弟還請稍安勿躁,且再看看,相機行事。”
知非冷哼一聲,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劍。
正說話間,那道光已然橫渡萬裏,直抵青山上。銀光似瀑,驚起飛鳥無數。
“那是先生的劍!”一筆驚呼。
長生仔細地看了看,點頭道,“的確是先生的劍。”
那道光,是劍光。發於劍鞘,穿越暮色,從萬裏之外而來,如今正確抵達。
子午疑惑道,“先生不是在六條之戎磨劍嗎,他的劍怎會遠來至此?”
磨劍,是委婉地說辭。常人磨劍,用鐵。先生磨劍,用血。隻不過用的不是人族的血,而是用異族的。比方這次,用的便是六條之戎的血。
六條之戎是戎族的一支,分布於八荒中的西荒。距離道觀數千裏,崎嶇不可勝言。
四季想了想,道,“想必是先生在西荒察覺星河有異,又發現是小十一師弟所為,這才飛劍而來,為小十一師弟解厄。”
子午聞言一笑,欣喜道,“先生既然出手,想必小十一師弟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