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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空氣清冷。

陶樂詞醒來,想起那日種種,隻覺是夢了一場。

至於暈倒後的事,碧玉細細地與她說了,當然,略去了複寫竹輕薄她的那部分,這點,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聽完之後,她隻覺得意外。不過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女子而已,他為何肯為她費如此心思?

想了想,記起自己已懷有身孕,於是了然。

當日,他欲要將孩子打掉,無非是為了泄憤而已,試想仇人的妻兒在自己手上,定然是要想方設法折磨的,毀了他的骨肉,這自然是一種極好的讓他痛苦的手段。

那段時間她病懨懨的,他若想下手,隻怕早已得逞了。如今她與孩子不但沒事,他還讓禦醫替她治好了病,這樣的轉變,隻怕是另有所圖。

一個雅王妃的身份也許仍不夠分量,但若加上王府嫡子的身份,這籌碼,便就不同了。

可她心裏卻十分明白,沒有用的,她今後的命運如何,端看那人的心情罷了。興許,他會看在孩子的份上,與複寫竹對峙,想方設法將她救回去。可若再深究,隻怕亦是沒有可能,那樣的人,肯為他生孩子的女子何其多,若真是為了孩子,他大可再生一個,甚至一堆,根本就犯不著為了她與雪涼國起衝突的。

雖然因那宮變,這雪涼國與明月國的梁子是確實地結下了。但依她這段時間的觀察,這雪涼國據守北方,地勢險峻,天氣惡劣,本就易守難攻,再加上雪涼國力強盛,縱然是三國之首的明月國,若要與雪涼強硬對上,隻怕也是得不到好處的。

雖如此,她卻知道,他還是會來的。

不為別的,就因她是陶樂詩的妹妹,他就一定會來。

這道理,其實她早已明白,隻是每每想起,仍是忍不住澀然。

“小姐,側王妃來了。”

側王妃?

偏頭,微微一怔,原來竟是她。想了想,了然,在明月國,她便是他的妃子,可為何如今竟成了側王妃了?

“陶姑娘。”依舊是溫婉柔美的笑容,隻是眉宇間,隱隱一抹輕愁,卻更添了幾分風致。

她掩了書卷,披衣下榻,福了一禮,“樂詞見過王妃。”

勒吟書苦笑,“他已經有正妃了,而我,不過是側妃而已。”

她不語,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卻已經坐了下來,接過碧玉泡好的清茶,淺淺啜了一口,道,“陶姑娘也坐下來吧,如今咱們身在異國,舉目無親,連找個人說句體己的話也沒有,你我都是明月國的人,既有緣在此相見,自然要多親近,總不能太過生分了。”

陶樂詞坐下,淡淡一笑,“王妃若是喜歡,可以多常來走動,隻是樂詞本身是個極為沉悶的人,隻怕掃了王妃的興致。”

“你還是喚我側王妃吧,人言可畏,傳了出去,隻怕不好。”若傳到了那個人的耳裏,依她刁蠻潑辣的性子,隻怕又要大鬧一場了。

她應了聲是,就著茶杯淺淺地啜著,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想不到,他竟將你也帶了來。”見她隻是沉默,她微微苦笑,“他連你都可以帶走,而我,他的妃子,反而成了累贅,他原本是打算舍棄我了,是我苦苦哀求,他才勉強帶了我來。”

她淡淡一笑,“愛之,隨之。你真心愛他,不顧一切追隨,這有什麼不對?”

她驚詫地抬眸看她,盈盈眸子閃過幾道流光,從明月到此,途中經曆了多少艱辛,到了雪涼,竟發現他早已立了正妃,那正妃刁蠻潑辣,明著暗著給她吃了多少排頭,這個中的苦楚,又有誰知?他自然是不知的,隻怕就算知了,也不會如何。如今想來,那人娶她,不過是依著當時的聖意難違罷了。因此成婚以來,他對她,一直都是冷冷的,淡淡的,明明是枕邊人,卻陌生得仿若路人。可就算是這樣,她仍是愛上了他,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甚至背叛了家人,舍棄了一切,甘心情願地,隻為了他。

其實,他若憐惜,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可他沒有,從頭到尾,她好像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甚至連利用價值也沒有,除了騙陶樂詞進宮的那一次,她竟不能再幫他什麼。

她作出此等事,家人隻覺丟臉,恨不得她不是家中一員。而他,對她如此的委曲求全,傾盡心思,竟是絲毫不為所動。她最親的人,沒有一個能理解她,憐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