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1 / 2)

想來,喜歡一個人,原是無需理由的。

而女子,與某個男子一旦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朝暮相對,也會逐漸地死心塌地。

才發覺,對桃花公子,原來隻是憧憬,是一個少女對如意郎君的夢,夢醒了,那人便煙消。而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的,真真切切,融入你的骨血裏。

她愛上了他,為了他,她寧願傾盡所有。就像,她以為他想要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於是便極盡所能地相助,甚至不惜背家叛國。

卻不想,他原是雪涼國的四皇子,化身姬行祚,隻是為了奪得皇位,助雪涼一統天下。她後來知道,也不過是隻是猶豫了一瞬間,然後便義無反顧地追隨他。

到了雪涼,卻是另一番境地。

萬萬沒有想到他已有妻妾無數,兒女成群,她這個所謂的正妃,在這個王府裏,竟然是最多餘的一個,絲毫沒有半點容身之地。

下人冷眼,更勿說他的妻妾,尤其是他在雪涼國明媒正娶的妻子,已不知對她使了多少手段,幸好她生在大家,早已見慣了府中姨娘們的明爭暗鬥,耳濡目染,自然有一套法子好好保護自己,不然,隻怕早已魂歸這異鄉裏。

隻是她孤身一人,孤立無援,這一時半會是避過了,卻不能保證沒有疏於防範的時候。所以,她隻有找同盟。

那日陶樂詞大病,已驚動了府裏所有的人,也就是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陶樂詞也在這裏,打探了一段時間,知道了他對陶樂詞,竟然也是不同的。

至於原因,也許因為她是敵國的王妃,留著,自然有所用處。又或許,他在意的,隻是她這個人,就算她過於平凡,仍是入了他的眼,就像,一開始的姬行雅一樣。

若是前者,便也罷了。若是後者,那她也自有思量。

隻是,這個女子素來都是淡淡的,若是將自己的心思與她說了,隻怕她是不肯答應。

如今,隻好慢慢來了。這麼想著,於是笑道,“樂詞,我可以叫你樂詞麼?”見她點頭,便繼續道,“你我兩人在此相遇,亦算有緣,不如此後我們便以姐妹相稱,廢了那些繁文縟節,可好?”似想起什麼,又道,“過去種種,若然吟書有得罪之處的,還望樂詞你不要記掛在心,吟書在此向你賠不是了。”

她語氣誠懇真摯,亦句句在情在理,更何況,這勒吟書也不是如何惡劣的一個人,知書識禮,溫婉端莊,除卻那時因姬行雅的緣故刁難了她幾回,也沒對她做過什麼實際性的傷害。

於是便點了點頭,道,“吟書無需多禮,前塵過往,早已如煙,樂詞早已記不得了。”

兩人又說了些話,說到最後,竟吟詩作對起來,你來我往,渾然忘我,竟不知時間過得飛快,直至碧玉在旁邊提醒,才知道已到了晚膳時分。

待勒吟書告了辭離開,碧玉才道,“小姐,雖說那側王妃與小姐一樣都是來自明月國,隻是她這般殷勤,隻怕是有圖於小姐。”

她聽了,眸光也不抬,淡道,“她若真有所圖,我們也避不開,倒不如泰然處之的好。”

複寫竹進了院子,看到正在整花剪葉的陶樂詞。

他略略皺眉,走上前,冷聲說道,“既然身子不適,不好好呆在房裏做什麼?”

手上動作微微一頓之後又繼續,陶樂詞甚至沒有轉頭,隻淡淡應道,“養花怡情,更何況這隻是適當的運動,對身子的調養是極好的,王爺難道不懂這道理麼?”

複寫竹冷眼看她,不再置一詞。

他不走,她亦不理,隻專注在眼前的花上,這是前幾天碧玉從別的荒廢的院子移來的星月冰花,喜寒,在這雪涼國裏隨處可見,可在明月卻是沒有的,她見它小小一株,甚至連花葉都玲瓏剔透,極是可人,一眼就喜歡上了。

剪葉,拔草,鬆土,她長袖挽起,露出瘦弱瑩白的素腕,這麼冷的天,竟然徒手,已見那青蔥的手指通紅一片。身子蹲著,微低了頭,秀發有些淩亂,有幾縷甚至輕輕散開,遮住了她半邊臉。從他的方向望去,竟有種說不出的靜美。

他的臉色卻愈發陰冷起來,就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就看她到底能將他無視到何種地步!

便就這樣冷冷站著,冷冷瞪她。

終於,她站起,卻因蹲得太久,小腿酸麻得厲害,才邁出一小步,便一個踉蹌,身形一晃,眼看就要往地上跌去。

自知躲不過,她閉了閉眼,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承受那痛楚。

卻感覺腰間一熱,有人伸了手過來,穩穩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