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班長喊完“一”時新兵們開始踢腿,他然後慢慢地踱著腳步開始從頭到尾一個個地檢查新兵們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喊“二,而此時,戰士們已經濕透衣衫,汗水正順著腿肚子直往鞋子裏淌,幾乎所有人的腿肚子都在哆嗦。
“踢腳要帶風,落地砸出坑,高一點,再高一點。”班長的口號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可已經沒幾人頭腦是清醒的了。
“踢腿時腿要繃得直直的,還要把褲腿高高挽起,腳板與地麵平行,距離地麵二十公分,腳尖不能上翹,還要穩住身體挺胸抬頭一動不動,如果被我發現偷懶,接下來會有更好的訓練項目等著你。”劉文劍已經堅持不住了,但班長的話像子彈一樣從耳邊呼嘯而過,他不得不咬著牙關堅挺,直到班長把每個人的擺臂踢腿姿勢都糾正好時,戰士們一個個已經變得臉色通紅、眼睛發直、雙腿發軟。
整理內務仍然是每天的必修課,每天晚上還必須集體上思想政治課,加上最基本又殘酷的隊列訓練,這些新兵們很快就感到了枯燥和厭煩,暗地裏抱怨聲開始不斷響起,這些話也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蘇齊耳朵裏,蘇齊把戰士們的意見轉達給了連長,連長決定在連隊組織一次“我愛軍營”的主題征文活動,獲獎者的稿子可以在軍報上展示出來。
蘇齊沒想到戰士們的熱情如此高漲,消息剛傳達下去就受到戰士們積極擁護支持。
劉文劍心裏暗自高興,寫文章可是他在大學期間的長項,他曾經參加過各種各樣的征文大賽,成績斐然,不僅獲得過許多證書,而且還從中贏取過不少的稿費。不過他這次對證書根本不加考慮,而是希望通過這次征文大賽展示自己的實力,他要讓戰友們,尤其是蘇齊從他身上看到另外的閃光點,也借此增加連隊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王大川,看你這麼高興,難道有什麼喜事不成?哦,我知道了,你是對這次征文大賽胸有成竹?”劉文劍看見來自四川的戰友王大川在知道征文的消息後不屑地笑了起來。
王大川拍著胸脯說道:“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我聽我一個退伍的哥們說,要是哪位仁兄的稿子寫得好,很快就會被調去當文職工作,唉,我來當兵可是想拿槍打仗的,那個狗屁文職工作不是折磨人嗎?再說了,一個大老爺們既然來當兵,整天拿著一支筆像什麼話,真正的男人該拿著槍衝鋒陷陣。”
劉文劍聞言,深深地理解了王大川內心對文人的鄙視,但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抑揚頓挫地還擊道:“大川兄弟,你這話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我卻不這樣認為,一個男人會拿槍,會打仗當然是優點,但會寫稿子也未必是缺點嘛,魯迅先生不就曾經以筆當劍使嗎?而且還有人說過,有時候一支筆的力量可比一個連的力量強大多了。”
“哎哎哎,我說哥們,你別跟我說這些玩意兒,說了我也聽不懂,但我就認可一點,咱們來當兵就是為了拿槍,為了上戰場,為了像爺們兒一樣流血流汗,班長說我們這些新兵都是兔子,既然是兔子就得跑得快一點咯。”王大川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劉文劍隻好收聲,在心裏悶悶地嘀咕了一聲:“對牛彈琴,”然後開始構思如何去完成一篇優秀的文稿。
“哥們,想什麼想得那麼迷啊,看你樣都快成傻瓜了。”劉文劍正在思考,王大川的聲音又在耳邊驟然響起,他聳了聳肩沒有說話,王大川又壓低聲音問道,“兄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跟班長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或者你做了什麼事得罪他了?他幹嘛看你總是不爽?”
劉文劍嗬嗬一笑,無奈地搖頭道:“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針對我,再說我哪裏敢得罪班長大人?”
王大川緩緩地點頭道:“你說的也對,但我感覺蘇班好像特別關照你,大夥兒都在說你們上輩子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呢。”
“哈,我上輩子肯定虐待過他,要不他就是被我一劍刺穿了心髒,他這輩子活著就是為了找我尋仇呢。”劉文劍被王大川的話逗得大笑,不過這話還真解氣,心情也頓時輕鬆了不少。
“我有一個朋友也是蓬萊的,叫王誌,認識嗎?”王大川又笑著問道。
“蓬萊那麼大,人那麼多……”劉文劍有些無語,王大川也恍然大悟似地點頭道:“也是,蓬萊那麼大,你們怎麼會認識呢?”
劉文劍很快就見他情緒有點不對勁,以為是自己不經意間的言辭傷害了他,於是又問道:“你去過蓬萊嗎?”
“我?”王大川搖頭,眼中充滿了笑意,“我倒是想去看看,但一直沒去成,我那朋友也邀請了我好多次,本來說好今年去,這不到這兒來了,看來得再找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