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老遠都嗅得見那般陰涼的腥氣,令人目光一觸,便覺得瞬間涼入骨髓。
風菲菲卻冷笑。怨毒?這世上誰的心裏沒有一懷毒?她風菲菲嬉笑怒罵跋扈橫行赤州七國,但那心,也在血水裏泡過!鋼汁裏浸過!烈火裏煉過!一樣透了孔,灌了風,生了毒,不怕你更毒!
她身形在半空裏像一道素色的虹,刹那跨越,追躡不休,聽得身後衣袂帶風聲響,不疾不徐卻又一直都在的跟在身旁,知道公孫煊渁就在她身後,不知怎的心裏突然有種安寧穩定的感覺,仿佛,他在那裏,自己便永遠不怕沒有退路。
有一種人什麼都不需做,本身便是最為寬闊廣大的退路。
她風聲呼呼的追,前方那人的身法十分奇怪,左一晃右一晃,一晃便是一道青煙,瞬間消散又瞬間聚攏,突然在又一次的消散中,掠過了一道拐角。
風菲菲追過去,拐角後躥出一條黑影,換個方向直奔,似乎是宮中西北角,越奔越偏僻,越奔屋舍越少,那人身法似也換了,似乎慢了些,不再有青煙般的消散感,他奔了一陣,突然身子一扭,隱入一叢樹木後不見了。
風菲菲追過去,樹木後卻不見人,她怔住,停下,左右看看,四麵花木寂寂,宮室半掩,月光白水般潑了一地,人卻真的不見了。
風菲菲實在很難相信這人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追丟,隻是,那真是黑馳?
聽那天葉問的口氣,黑馳和風燁國皇室有瓜葛,這個人,到底幫的是誰?
身後風聲微響,公孫煊渁掠近,他靠近時微微發出彈指之聲——這是他和風菲菲約定的暗號,以避免再次被那個假冒偽劣貨鑽了空子。
“不見了?”
“嗯。”風菲菲仔細的在四麵搜索,覺得一個人憑空消失,多半是因為地道什麼的。
公孫煊渁抬眼望了望,道:“風燁國皇宮設計得古怪複雜,也許就是為了掩飾一些暗地裏的東西,不妨再仔細找找。”他突然指指前方一處樹叢後露出的一角飛簷道:“菲菲,你看,那座宮殿,有些古怪呢。”
風菲菲抬頭,便看見夜色下一角半殘破的深紅飛簷,垂著年代久遠發黑的銅鈴,銅鈴已經鏽住,風過無聲,那般悠悠的在風中搖晃,遠遠看過去像是被吊起的四肢僵直的偶人。
隻是那麼一眼,風菲菲的心便震了震。
這一霎,她心底突然升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奇異感受,像是行走在莽莽原始叢林,聽見遠古之聲,空曠悠遠的召喚,激起血脈裏無聲卻激湧的共鳴,驚濤拍岸,卻又沉潛幽細,如氣勢宏大的影片在眼前上演,驚心動魄,壓抑無聲。
她晃了晃。
公孫煊渁一伸手便扶住了她,關切的俯身看她:“菲菲?”
風菲菲眨眨眼睛,有點奇怪自己怎麼看見一角飛簷便有這麼大的反應,是不是和前世裏記憶深刻的某部鬼片場景太像,以至於心神震動?